半年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今天是覃郁研究生毕业典礼的日子。
一大早，覃郁起床梳洗完毕后，就拿出了一件精心准备的西服套装，来到宋砚西的面前，一脸得意的笑容。
“宋教授，你看我今天穿这件怎么样？”
宋教授？
宋砚西皱了皱眉，这小崽子一叫自己教授，准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他顺着覃郁的手边看去，这件西装……怎么有点眼熟？
“这……这不是我那年送你的生日礼物么？”
“就是这件。”
“我还以为你上次在酒吧跟人打架，把这件衣服给扯坏、扔了呢……”
“是扯坏了，不过我送到国外，让人给补好了，这几年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穿，就是为了今天。”
宋砚西接过那件西装，手指在上面仔细地摩挲过。
西装的面料柔软细密，颜色也很新，和当初在店里买的时候一模一样。
宋砚西牵起嘴角一笑，他当然猜到了覃郁什么意思。
“好好好，我来帮你换。”
两人来到穿衣镜之前。
宋砚西先是帮覃郁脱去身上的睡衣，露出他线条流畅完美的身材，只是在右后肩膀，还是留下了一道突兀丑陋的伤疤。
“还疼不疼？”
宋砚西心疼地抚摸道。
“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宋砚西心下一笑，闭上眼睛轻柔地吻了吻那一处伤疤。
接着，他又为覃郁穿上了白衬衫，一颗一颗地系好胸前的扣子。把领口和袖口，仔仔细细地平整好，又用梳子把他乌黑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梳理整齐，还喷了一些发胶固定发型。
最后，才亲手为他套上了那件浅灰色的西装。
此刻，镜中的青年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但是他眼中少了一些棱角分明的锋芒和锐利，显出些成熟男人的稳重和深沉。
宋砚西心中感叹。
他的小狗崽子，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
覃郁的车早就被卖了，两人乘坐地铁来到了首都城市大学。
一路上，不断传来路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那两个小哥哥好帅啊，尤其是穿灰色西装那个，他眼睛好漂亮，像宝石一样！而且身上有一种贵族气质。”
“我倒是喜欢穿休闲装的那个，他感觉很儒雅温和，皮肤也好白！”
“而且他们还手拉着手呢！磕到了、磕到了！”
有些议论声，也不免落到了宋砚西的耳朵中，他小声对覃郁说道：
“小郁，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还是别拉着手了。”
覃郁暗暗一笑。
反而把宋砚西的手用力地攥了攥。
“宋教授，是你先招惹我的。”
“这辈子别想再逃。”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首都城市大学的大礼堂，宋砚西被拦在了礼堂外面。
“毕业典礼家属不能参加。”
宋砚西朝覃郁抬了抬下颌。
“小郁，你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覃郁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宋砚西的手，然后指了指手机。
“我们学校公众号有直播，别忘了看直播。”
说着，抿了抿嘴一笑。
“一会儿有我演讲。”
*
覃郁走后，宋砚西一个人来到操场上的草坪上，找了个树荫的位置坐了下来。
打开了手机。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首都城市大学，第xx届研究生毕业典礼，现在举行。”
直播很快就开始了。
首先是开场致辞和领导讲话，然后就到了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下面有请数学研究院，数学系研究生覃郁发言。”
宋砚西的呼吸一窒。
只见讲台上款款走过一道英俊帅气的熟悉身影，台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接着，只听覃郁用自信从容的声音，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发言：
“尊敬的老师、同学们，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希望。”
“首先，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悖论。”
悖论？
宋砚西眉心微微一皱，这是一个逻辑领域的名词。
“众所周知，悖论，是一种自相矛盾，但是却饱含深刻真理和启示的陈述。数学中充满了悖论，早在2500年前，古希腊哲学家芝诺就提出了一个着名的悖论，阿基里斯和乌龟的故事。阿基里斯是一个长跑英雄，如果让他和一只乌龟赛跑，并且乌龟先出发，那么阿基里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因为假设阿基里斯的速度是乌龟的10倍，乌龟先出发，跑了10米。当阿基里斯跑到乌龟的起点时，乌龟已经前进了1米。当阿基里斯跑到乌龟新的起点时，乌龟又前进了0.1米。这个过程无限进行下去，每次阿基里斯到达乌龟的上一个位置时，乌龟总是又前进了一小段距离。芝诺认为，由于阿基里斯需要无限多次才能追上乌龟，因此他永远也追不上乌龟。”
“当然，我们知道阿基里斯最终一定会追上乌龟。实际上，这个问题在数学上，也可以通过求和一个几何级数来计算，即虽然阿基里斯每次追上乌龟都需要更长的时间，但是这些时间加起来是有限的。”
“我想说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像是都是阿基里斯，而那只乌龟，就叫作希望。理论上，我们永远也追不上希望，因为希望永远在前方。但实际上，只要我们出发，勇敢大胆地去追赶、去超越，去挑战，希望就总有一天会达成。人生是有限的，但是追赶希望的过程是无限的。”
“同学们，不要放弃梦想和希望，大胆向前走吧！”
“我在路上等着你。”
覃郁的演讲简短又有力，赢得了现场激动热烈的掌声……
轰隆——
一个小时后，礼堂的大门终于打开，学生们纷纷抱着鲜花和大红的毕业证书，兴奋激动地从大理石台阶上走了下来。
覃郁也跟随着众人走出礼堂，刚走了几步，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
“砚西！”
覃郁直接朝宋砚西奔跑过去。
两人来到了草坪上，宋砚西将手中的鲜花捧到了覃郁的面前，嘴角弯成了一条弧线：
“小郁，祝贺你研究生顺利毕业。”
“还有，你刚才的演讲真不错！没想到还用到了数学的知识。”
覃郁洋洋得意地接过了鲜花。
“宋大教授，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数学系毕业生，和你一样，高智商、高学历、高素质人才。”
宋砚西噗嗤一笑。
“对对！”
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了覃郁的面前。
“小郁，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毕业礼物。”
“礼物？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覃郁一边接过礼盒，一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上面的包装，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本书。
“砚西，你的书出版了？！”
覃郁眼睛一亮，拿出那本书一看，书名正是《逻辑的阶梯》，作者是宋砚西。
“嗯，今天刚出版的。”
覃郁拉过宋砚西的手腕，在手背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我老婆真棒！”
宋砚西嘴角慢慢地翘起。
“打开看看？”
覃郁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封面，只见第一页，中间写着一行漂亮的小字：
“献给勇敢、热烈、生动、忠诚的。”
“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