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璟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彭渊一直隐忍,可是他不想这样。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为何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阿渊,子嗣问题就那么的重要吗?”
“这个啊……,怎么说呢?反正在后世不是那么的重要,很多人都是只成婚不要孩子,要是觉得家里冷清,反而会选择养一些毛孩子。”彭渊给公孙璟盛了一碗汤,轻轻的推给他。
“你……”
“我讨厌孩子,阿璟又忘记了吗?除非是你生,不然我谁都不要。”彭渊悄悄的凑在公孙璟的耳边,贱兮兮的开口。
公孙璟顿时耳边通红,一把将人推开,“好好吃饭!”
“你看,我说实话你又生气。真是的……要不,我们晚上……”
“把嘴闭上!”公孙璟‘噌’的一声站起来,涨红了脸去结账,留笑的一脸开心的彭渊还在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里,彭渊和公孙璟依旧按照一开始做的计划行事。
只是最近公孙璟一直都很忙,所以彭渊已经有很久没吃到他的小蛋糕了,不免有些幽怨。
实在忍不住了,晚上把人拖进空间,堵住公孙璟的嘴巴,把人吃了个干净。
公孙璟哭的眼尾通红、一塌糊涂,嗓子都哑了,气的他对着彭渊一顿揍。
彭渊做小伏低的哄着人,想起了什么,招来了虚空镜。虚空镜通体透明,亮晶晶的漂浮在空中,起起伏伏的特别招人稀罕。
公孙璟也顾不上生气,看着飘到他眼前的镜子。“这是什么?”
“大佬给的虚空镜,以后我们回去那边世界的东西。”彭渊盘着腿给公孙璟按腰,笑盈盈的给他解释。
公孙璟看着它,有种奇怪的感觉。很是诧异,也顾不上腰疼,伸手想去触碰它。
虚空镜懂事极了,乖乖的落下,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掌心触及虚空镜的瞬间,一股微凉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既不刺骨也不灼人,反倒像春日里晒透了阳光的溪水,温柔地浸润着四肢百骸。
公孙璟下意识地握紧了些,镜面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镜子照不出人影,映出了细碎的银光,如同揉碎了的星辰,在透明的镜体里缓缓流转。
“它……它会发光?”公孙璟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既有对这奇物的好奇,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忐忑。
他从未见过这般神异的物件,通透得仿佛不存在,却又真实地躺在掌心,带着一种不属于世间的灵气。
“嗯,里面的不知是什么,我怀疑是器灵。”彭渊凑过来,指尖轻轻点在虚空镜边缘,那细碎的银光顿时汇聚起来,在镜面上映出一小片模糊的光影。“大佬说,只要有足够的功德,我就能回去,只是不再属于那里,待不了多久。”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公孙璟熟悉的暖意。
公孙璟屏住呼吸,低头看着手里的虚空镜。轻声开口:“还需要多少的功德?”
“不知道。”彭渊耸耸肩,“够了的时候,它会整个亮起。按照我那个世界的说法,功德不易得,应该很难。所以咱们慢慢攒,不急于一时。”
公孙璟看着手里的虚空镜,低声应了,却依旧忍不住想要多做些,让彭渊能圆了回家的梦,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三只圆滚滚的毛团子打打闹闹的从山上回来,嗅到了公孙璟的气息,飞速的奔跑过来,争先恐后的抢着去蹭公孙璟。
彭渊将它们抱起,“我的小祖宗们哎,也不看看自己脏成什么样了?这是上山挖矿了吗?就往我家阿璟身上蹭。”
毛孩子们一通喵喵叫,这也听不懂啊,彭渊只能无奈的开口解释,奈何猫听懂了,但是就不想搭理他,所以就变成了两边各说各的,谁也不让。
公孙璟突然有些觉得好笑,摸着花满楼的脑袋,“阿渊你同它们计较什么。”
“怎么就不能计较了!都是大孩子了,每天玩的脏兮兮的,不晓得清理也就罢了,还往你那钻!”
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
“好好好,是我太纵容它们了。”公孙璟好笑的应下,低头对腿上的小母猫开口:“下次不许了啊!”
彭渊无奈的看着公孙璟,“阿璟你这也……算了,我家阿璟开心就好。”
公孙璟笑着揉了揉它们的脑袋,撸完这只摸那只,猫儿子们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模样憨态可掬。
“有些日子没见它们了,感觉又长大了些。”公孙璟仔细打量着猫儿子们的体型,温和的声音在响起,带着笑意。
“估计后期不会再长了吧?”彭渊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它们都要一岁了。”
“差点忘了它们才一岁呢!”公孙璟抱着猫儿子提起来,仔细的检查,又看了看牙齿。
彭渊的目光在三个猫孩子身上扫过,心里想着,谁家的猫能这么壮实啊!这都赶上成年缅因的大小了。
公孙璟抱着猫儿子撸的很开心,没一会就昏昏欲睡,彭渊看着困到睁不开眼还要哄着怀中猫咪的他,又看了看脏脏的猫孩子们,认命的去打水来洗猫。
一阵鸡飞狗叫的擦洗后,三只大幅度缩水的‘落汤鸡’出现在公孙璟的锦被旁。
彭渊看着干净了的儿子们,终于放心放它们陪睡。可猫们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一个劲的给自己舔舔舔,都没时间去跟公孙璟挤一个被窝。
知晓彭渊在打什么主意的公孙璟,没点破他的小心思,也有可能是太累,没一会就睡着了。
徒留父子四个在大眼瞪小眼。
彭渊看了看床上仅剩的一点地方,先下手为强,成功的占据了公孙璟身边的位置,气的小母猫骂骂咧咧。
彭渊环住公孙璟的腰肢,开心的搂着人睡去。
他想起自己的侯府,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冰冷的规矩。他是侯府世子,后来又承袭爵位,看似风光无限,却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天。幼时被教导要光耀门楣,成年后被催促成亲生子,就连如今与彭渊相知相守,也需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这“离经叛道”的情谊。
“我们……真的能回去吗?”公孙璟抬起头,眼底带着水光,看向彭渊的目光里充满了期盼。他不想再做那个被规矩束缚的公孙侯,只想做彭渊身边的阿璟,能坦然地笑,自在地活。
彭渊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湿意,指尖带着暖意,“当然能。”他将公孙璟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虚空镜已经认主了,只要我们集齐三样东西,就能开启传送阵。”
“三样东西?”公孙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嗯,”彭渊点头,指尖在虚空镜上一点,镜中浮现出三样物品的虚影——一块温润的玉佩,一株开着紫花的仙草,还有一缕金色的光团。“分别是同心佩,幽冥草,还有皇室的龙气。”
公孙璟愣住了,“同心佩……是我们腰间的这对吗?”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刻着“璟”字,而彭渊的腰间,挂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刻着“渊”字。这是他们定情之时互赠的信物,日夜佩戴,从未离身。
“就是这对,”彭渊笑着点头,“它们沾染了我们二人的气息,早已心意相通,是开启传送阵的钥匙之一。”
“那幽冥草和龙气呢?”公孙璟追问。他从未听过幽冥草的名字,而皇室龙气,听起来更是难如登天。
“幽冥草长在忘川河畔,能聚魂凝魄,”彭渊的神色认真了些,“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具体位置,只是需得等到月圆之夜才能采摘。至于龙气……”他顿了顿,看向公孙璟,“当今圣上身上便有最纯粹的龙气,我们只需取一缕即可,不必伤他性命。”
公孙璟眉头微蹙,“取龙气……会不会有危险?”当今圣上多疑,宫中守卫森严,想要从他身上取走一缕龙气,无异于与虎谋皮。
“危险自然是有的,”彭渊坦诚道,“但为了你,也为了我们能真正自由,这点危险不算什么。”他轻轻揉了揉公孙璟的头发,“而且,我们有空间可以藏身,只要计划周密,定能成功。”
公孙璟沉默了片刻,心中百感交集。他既担心彭渊的安危,又渴望着那个自由的世界。最终,他握紧了彭渊的手,眼神坚定下来,“我与你一同去。”
彭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阿璟,宫中危险,你留在外面接应便好。”
“不行,”公孙璟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是一家人,理应同生共死。况且,我身为公孙侯,在宫中也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忙。”他不想再做那个只能被彭渊保护的人,他也想为他们的未来出一份力。
彭渊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中一暖,终究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计划。”他低头在公孙璟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想起昨夜的放纵,公孙璟的脸颊瞬间红透,挣脱开彭渊的怀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彭渊低笑出声,伸手将他重新揽入怀中,“是是是,都怪我。”他拿起虚空镜,轻轻一挥手,镜面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空气中,“它会自行隐匿,不会被旁人发现。”
公孙璟靠在彭渊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虽然前路还有未知的危险,但只要能与彭渊并肩同行,他便无所畏惧。
接下来的几日,公孙璟依旧忙着朝堂的事务,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从容。他借着处理公务的名义,暗中打探宫中的情况,绘制了详细的宫殿分布图,标记出守卫薄弱的地方。而彭渊则一边陪着公孙璟,一边暗中修炼,为采摘幽冥草和取龙气做准备。
这日,公孙璟从宫中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他刚走进书房,彭渊便迎了上去,接过他手中的朝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宫中出了什么事?”
公孙璟坐在椅子上,端起彭渊递来的清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圣上近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宫中守卫比往日严密了许多,而且……他打算下月初南巡,说是要视察河工。”
彭渊眉头微蹙,“南巡?这倒是个机会。”宫中守卫虽严,但南巡途中人多眼杂,反而更容易下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公孙璟点头,“只是南巡路途遥远,变数太多,我们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图纸,递给彭渊,“这是南巡的路线图,我托人从内务府弄到的,你看看。”
彭渊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详细标注了南巡的路线、停靠的驿站以及随行人员的名单。他仔细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月圆之夜正好在扬州境内,那里有一条护城河,水下连通着忘川支流,正是采摘幽冥草的最佳地点。”
“如此甚好,”公孙璟松了口气,“那龙气呢?南巡途中,圣上会在扬州停留三日,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动手。”
彭渊点了点头,将图纸收好,“我已经打听好了,幽冥草性喜阴,需在子时采摘。而圣上在扬州会住在行宫之中,子时正是守卫换班的时候,我们可以趁这个间隙潜入他的寝宫,取一缕龙气。”
“可是,龙气无形无质,我们该如何取?”公孙璟有些疑惑。
彭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公孙璟,“这是聚气瓶,专门用来收集灵气的,只要靠近圣上,便能自动吸附一缕龙气。”
公孙璟接过玉瓶,入手温润,瓶身上刻着复杂的纹路,看起来颇为神异。他将玉瓶收好,抬头看向彭渊,“那幽冥草呢?我们该如何采摘?”
“忘川支流的水下有一道结界,只有同心佩能打开,”彭渊握住公孙璟的手,指尖划过他腰间的玉佩,“到时候,我们一同潜入水中,用同心佩开启结界,便能采摘到幽冥草。”
一切计划似乎都已妥当,但公孙璟的心中依旧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或许不会这么顺利。
转眼便到了月圆之夜,南巡的队伍如期抵达扬州。当晚,公孙璟借着宴请随行官员的名义,在行宫附近的酒楼设了宴席,拖住了大部分守卫。而彭渊则趁着夜色,带着公孙璟悄悄离开了酒楼,潜入了护城河中。
河水微凉,月光透过水面洒下来,映出一片银辉。公孙璟跟着彭渊,屏住呼吸,向着河底深处游去。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一道淡淡的光幕,光幕之后,隐约能看到一株开着紫花的仙草,正是幽冥草。
彭渊取出腰间的玉佩,公孙璟也连忙拿出自己的,两块玉佩在水中发出柔和的光芒,缓缓靠近光幕。随着玉佩的靠近,光幕渐渐消散,露出了幽冥草的真面目。那草高约尺许,叶片呈深绿色,花瓣是纯净的紫色,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水中缓缓摇曳。
彭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幽冥草采摘下来。就在这时,水中突然涌起一股暗流,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直扑向彭渊!
“小心!”公孙璟心中一惊,连忙拉了彭渊一把。
彭渊反应极快,反手一掌拍向黑影。只听“砰”的一声,黑影被拍得后退了几步,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双眼赤红,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是守护幽冥草的玄水蟒,”彭渊脸色一沉,“看来我们还是惊动了它。”
玄水蟒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再次扑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在水中灵活自如,巨大的身躯搅动着河水,形成了一个个漩涡。
彭渊将公孙璟护在身后,手持同心佩,迎着玄水蟒冲了上去。同心佩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道利剑,直刺玄水蟒的眼睛。玄水蟒不甘示弱,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色的毒液。
公孙璟见状,连忙从怀中取出聚气瓶,将瓶口对准毒液,默念口诀。聚气瓶瞬间发出一道吸力,将黑色毒液尽数吸入瓶中。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如彭渊,便在一旁辅助,寻找玄水蟒的破绽。
彭渊与玄水蟒缠斗了许久,渐渐落入了下风。玄水蟒的皮糙肉厚,同心佩的攻击虽然凌厉,却很难对它造成致命伤害。而彭渊在水中待得久了,气息也有些不稳。
公孙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忽然想起彭渊说过,幽冥草的花瓣能克制邪祟。他趁着玄水蟒与彭渊缠斗的间隙,悄悄靠近幽冥草,摘下一片紫色的花瓣,捏在手中。
就在玄水蟒再次扑向彭渊的瞬间,公孙璟猛地将花瓣掷了出去。紫色花瓣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击中了玄水蟒的七寸。玄水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缓缓沉入水中,没了动静。
彭渊松了口气,连忙游到公孙璟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公孙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没事,快采摘幽冥草。”
彭渊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幽冥草连根拔起,放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就在幽冥草被采摘的瞬间,河底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道道裂缝在水中蔓延开来。
“不好,结界破碎,河水要倒灌了!”彭渊脸色一变,拉起公孙璟,“我们快出去!”
两人顺着水流,奋力向上游去。就在他们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公孙璟忽然感觉到腰间一沉,回头一看,竟是聚气瓶不小心掉了下去,顺着裂缝滑向了河底深处。
“我的聚气瓶!”公孙璟心中一惊,想要转身去捡。
“别去!”彭渊拉住他,“太危险了!”
可公孙璟看着聚气瓶消失的方向,心中一急,挣脱了彭渊的手,向着裂缝游去。他知道,没有聚气瓶,他们就无法取到龙气,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彭渊无奈,只得跟着公孙璟一起潜入裂缝。裂缝深处一片漆黑,水流湍急,他们艰难地寻找着聚气瓶的踪迹。就在这时,公孙璟的脚下突然一滑,向着更深的黑暗坠去。
“阿璟!”彭渊心中大骇,连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公孙璟的一片衣角。
公孙璟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耳边是呼啸的水流声。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是虚空镜!
虚空镜不知何时从隐匿状态显现出来,在他掌心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
那些痊愈的平民,纷纷自发地来到国公府和县公府外致谢,有的送上自家种的蔬菜,有的送些家里养的鸡鸭。
郑紫晟龙颜大悦,忍不住的向众人炫耀。
那些曾经非议彭渊做法的世家大族,见圣上如此支持,又见彭渊深得民心,也纷纷改变了态度,有的主动捐赠药材,有的派人前来协助救治,再也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
周威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他终于明白,彭渊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那些他口中的贱民、蝼蚁,不仅没有成为负担,反而成为了彭渊最坚实的后盾。彭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体恤百姓,关爱民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也终于明白,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是靠欺压百姓、轻视他人来彰显自己的地位,而是靠守护百姓、造福天下,来赢得民心,赢得尊重。而彭渊,正是这样的强者。
从那以后,周威再也没有过劝说彭渊放弃平民的念头,而是尽心尽力地辅佐彭渊,为救治平民、消除瘟疫贡献自己的力量。他知道,跟着这样一位心怀天下、仁善爱民的主子,才是他最好的前程。
郑紫晟的话音刚落,百官之中便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赞颂陛下英明、瑞国公贤能的话语此起彼伏。彭渊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站在角落的公孙璟身上。
公孙璟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衬得面色愈发温润,他望着田埂上身姿挺拔的彭渊,眼底满是欣慰。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这满朝赞誉、无上荣光都与他无关,只在彭渊看向他时,才浅浅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观礼仪式盛大而隆重,郑紫晟兴致颇高,亲自下到田埂间,拾起一穗饱满的稻穗,放在鼻尖轻嗅,脸上的笑意更深:“好!好!有此粮种,我大周百姓再无饥馑之虞,江山永固指日可待!”
百官纷纷跟着附和,唯有老帝师站在人群中,面色平静无波,眼神却时不时掠过彭渊和公孙璟,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而不远处,那位一直暗中布局的神秘男人,此刻正混在官员之中,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彭渊,仿佛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仪式结束后,郑紫晟摆驾回宫,留下百官在实验田交流观摩。沈明远被一群官员围着道贺,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得意却藏不住。彭渊则借机走到公孙璟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低声道:“阿璟,方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若不是你当初提点我‘物竞天择,择优而存’,我未必能这么快找到改良方向。”
公孙璟轻轻挣了挣,却没挣开他的手,只能无奈道:“朝堂之上,注意分寸。”话虽如此,耳根却悄悄泛红。
“怕什么?”彭渊笑得坦荡,“陛下都赞我一心为国,难道还会怪罪我感念功臣?”他凑近公孙璟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等推广之事步入正轨,我就向陛下请旨,求他赐婚。”
公孙璟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彭渊,眼神里满是震惊。彭渊却笑得胸有成竹,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传递着安稳的力量。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瑞国公好大的口气,竟要总领全国粮种推广之事,不知国公爷可有把握,能让这新粮种在各地都顺利扎根?”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周显,此人一向依附老帝师,平日里便对彭渊诸多不满。此刻见彭渊风头正盛,便忍不住跳出来发难。
彭渊转头看向他,神色淡然:“周侍郎此言差矣。新粮种已在实验田经过多轮培育,耐旱耐涝,适应性极强,沈王爷和一众农官均可作证。至于推广之事,臣已有详尽章程,户部只需按章调配人力物力,自然万无一失。”
“章程终究是纸上谈兵!”周显步步紧逼,“各地水土不同,气候各异,万一粮种到了地方不适应,导致减产甚至绝收,这个责任谁来担?国公爷吗?还是说,要让天下百姓为你的心血来潮买单?”
这番话可谓诛心,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下去,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彭渊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回应。沈明远皱了皱眉,刚想上前帮腔,却被彭渊用眼神制止了。
彭渊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朗声道:“周侍郎顾虑的,正是臣早已考虑到的。此次推广,臣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在南北各选三个试点州县,由农技人员手把手指导耕种,实时监测长势;第二步,待试点成功后,逐步扩大推广范围,同时在各地设立农技驿站,随时为百姓答疑解惑;第三步,待全国范围内均有成效后,再全面铺开。”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责任,自然由臣一力承担。若因粮种本身或推广不当导致损失,臣愿自请削爵,赔偿百姓损失!”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谁也没想到彭渊竟有如此魄力,敢立下这般军令状。周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老帝师站在一旁,轻轻捋了捋胡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而那位神秘男人,眼中的阴鸷更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彭渊不再理会周显,牵着公孙璟转身离去。走出实验田,公孙璟才忍不住问道:“你何必立下如此重誓?推广之事本就困难重重,万一……”
“没有万一。”彭渊打断他,语气坚定,“我绝不会让你我的心血白费,更不会让百姓失望。阿璟,你信我。”
公孙璟看着他眼中的笃定,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点了点头:“我信你。”
两人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街上的百姓见了他们,纷纷驻足行礼,口中不断喊着“神医”“瑞国公”,眼神里满是崇敬。
自从新粮种培育成功的消息传开,彭渊和公孙璟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威望便达到了顶峰。和安堂每日依旧人满为患,但秩序井然,应急通道的告示经过修改和专人宣讲,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日孩童急症却不敢冲撞的情况。
回到瑞国公府,彭渊刚坐下,玄羽阁的暗卫便前来禀报:“主子,暗中盯着咱们的人最近动作频繁,似乎在调动人手,目标不明。”
彭渊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随时禀报。”
“是。”暗卫躬身退下。
公孙璟坐在一旁,闻言眉头微蹙:“是之前一直针对我们的势力?”
“嗯。”彭渊放下茶杯,“观礼那日,我便察觉到他的气息了。此人隐藏极深,背后牵扯的势力定然不小,如今见我粮种推广之事已成定局,怕是要迫不及待动手了。”
“那你要多加小心。”公孙璟语气中带着担忧,“粮种推广刚刚起步,你若是出事,后续之事怕是难以推进。”
“放心,我早有准备。”彭渊握住他的手,安抚道,“玄羽阁的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倒是你,日后出入和安堂,一定要让竹锦寸步不离,切勿单独行动。”
公孙璟点点头,心中却总有一丝不安。他总觉得,对方此次出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日,彭渊全身心投入到粮种推广的筹备工作中。他从户部抽调了一批精干官员,又从各地选拔了经验丰富的老农,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农技队伍,日夜培训推广章程和耕种技巧。同时,他还奏请陛下,减免了灾区三年赋税,并调拨了一批粮食和种子,先行发放到灾区百姓手中。
这些举措深得民心,各地百姓纷纷感念瑞国公的恩德,粮种推广的筹备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而和安堂这边,公孙璟依旧每日坐诊,只是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前来求诊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王公贵族亲自登门,都被彭渊以“医者面前,人人平等,需按号牌就诊”为由挡了回去。
这日,公孙璟刚送走最后一位病患,竹锦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先生,门外有位自称是宁王府世子的人,说有急事求见,不愿排队领号,非要闯进来。”
公孙璟眉头一皱:“宁王?”他对这位宁王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皇室旁支,平日里行事颇为张扬跋扈。
“让他进来吧。”公孙璟思索片刻,说道。他深知这些王公贵族不好得罪,若是真的有急症,耽误了反而不好。
片刻后,一个身着华服、面容倨傲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他上下打量了公孙璟一番,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你就是那个什么神医公孙璟?本世子今日偶感不适,快给本世子看看。”
公孙璟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平静地说道:“请世子伸手,让在下诊脉。”
宁王世子赵恒依言伸出手,脸上依旧带着倨傲之色。公孙璟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后,眉头微微蹙起:“世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近日饮酒过多,肝火旺盛,只需清淡饮食,好生歇息几日便可。”
“什么?”赵恒脸色一沉,“本世子明明浑身不适,头晕眼花,你竟敢说无大碍?是不是觉得本世子好糊弄?”
公孙璟耐心解释道:“世子所言的症状,正是肝火旺盛所致,并非急症。若是世子不放心,在下可以开一副清肝泻火的方子,服用几日便会好转。”
“哼,一派胡言!”赵恒猛地抽回手,怒声道,“本世子看你就是浪得虚名!今日你若是不给本世子好好诊治,本世子便砸了你这和安堂!”
随从们也跟着起哄,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竹锦上前一步,挡在公孙璟面前,冷声道:“世子请自重!和安堂乃治病救人之地,岂容你在此撒野?”
“放肆!”赵恒怒喝一声,“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对本世子不敬?来人,给本世子打!”
随从们立刻上前,就要对竹锦动手。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谁敢动一下试试?”
彭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身上带着一身寒气,眼神冷冽地盯着赵恒。他刚从户部回来,路过和安堂,便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赵恒看到彭渊,脸上的怒气顿时收敛了几分,但依旧强撑着说道:“瑞国公?此事与你无关,还请国公不要多管闲事。”
“和安堂是我家阿璟的地方,你在此闹事,便是与我有关。”彭渊一步步走进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方才阿璟的诊断,你若不信,尽可以去太医院求证。若是太医院也说你无大碍,你今日在和安堂的所作所为,便要给我一个说法。”
赵恒心中一慌,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听说公孙璟医术高明,又不愿排队,便想仗着自己的身份特权插队,没想到竟遇上了彭渊。如今彭渊态度强硬,他若是真的去太医院求证,岂不是自取其辱?
“你……”赵恒一时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怎么?不敢去?”彭渊冷笑一声,“既然不敢,便给我安分守己!即刻离开和安堂,日后若再敢在此闹事,休怪我不客气!”
赵恒看着彭渊眼中的寒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惧意。他知道彭渊如今深得陛下信任,又手握粮种推广的大权,自己根本招惹不起。当下不敢再多说一句,带着随从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赵恒离去的背影,公孙璟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必如此动怒?”
“对付这种人,就该如此。”彭渊走到他身边,语气柔和了许多,“若今日我不在,你岂不是要受委屈?”
公孙璟心中一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次的冲突,竟成了对方动手的导火索。
两日后,粮种推广的试点工作正式启动。彭渊亲自带队,前往南方的试点州县指导耕种。临行前,他反复叮嘱竹锦和玄羽阁的暗卫,一定要保护好公孙璟的安全。
公孙璟送他到府门口,轻声道:“一路小心,凡事量力而行,不必急于求成。”
“我知道。”彭渊紧紧抱了抱他,“你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有任何情况,立刻让玄羽阁的人传信给我。”
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彭渊便带着队伍出发了。
彭渊离开后,公孙璟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每日坐诊、整理医案,只是心中多了一份牵挂。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日清晨,和安堂刚开门,便有一批官兵闯了进来,为首的是刑部的郎中李嵩。
“公孙先生,奉命前来请你回刑部一趟,协助调查一桩命案。”李嵩神色严肃地说道。
公孙璟心中一怔:“命案?在下并未与人结怨,怎会牵扯到命案之中?”
“具体情况,还请先生到刑部再说。”李嵩语气强硬,“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竹锦上前一步,挡在公孙璟面前:“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们不能带走先生!”
“哼,奉命行事,谁敢阻拦?”李嵩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就要动手抓捕。
公孙璟抬手制止了竹锦,沉声道:“既然是协助调查,在下便跟你们走一趟。只是还请李郎中给个说法,究竟是什么命案,牵扯到了在下?”
“到了刑部,先生自然知晓。”李嵩不再多言,命人“请”着公孙璟上了马车。
竹锦心中焦急,立刻让人去通知玄羽阁的暗卫,同时快马加鞭,给远在南方的彭渊传信。
公孙璟被带到刑部后,直接被关进了审讯室。审讯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没过多久,李嵩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神色阴鸷的男人,正是之前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神秘人。
“公孙先生,认得这个人吗?”李嵩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问道。
公孙璟低头一看,不由得瞳孔骤缩。地上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在和安堂闹事的宁王世子赵恒!此刻的赵恒面色青黑,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亡。
“是宁王世子。”公孙璟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平静地说道,“几日前他曾来和安堂求诊,在下诊断他只是肝火旺盛,开了一副清肝泻火的方子,之后便再无交集。”
“再无交集?”神秘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阴冷,“据我们调查,赵恒世子在你这里拿了药方后,服用了两剂,便暴毙身亡。而且,他的侍妾作证,说世子离开和安堂时,曾说你故意刁难他,心怀怨恨。公孙先生,你敢说这不是你蓄意报复,在药里下了毒?”
“一派胡言!”公孙璟怒声道,“在下行医多年,向来悬壶济世,从未害过人!那方子只是普通的清肝泻火之药,绝无剧毒!”
“是不是胡言,可不是你说了算。”神秘男人冷笑一声,“我们已经让人查验过药方,里面确实有一味药,与其他药材相克,长期服用会导致中毒身亡。公孙先生,你身为神医,不可不知道药材相克的道理吧?”
公孙璟心中一沉,他开的方子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绝不可能出现药材相克的情况。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故意陷害他!
“这方子被人篡改过!”公孙璟肯定地说道,“在下开的方子,绝无相克之药!”
“空口无凭,谁会信你?”李嵩冷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老实招了吧!是不是受了瑞国公彭渊的指使,蓄意谋害宁王世子?”
公孙璟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竟然是彭渊!他们是想通过陷害自己,来牵连彭渊,阻止粮种的推广!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孙璟神色坚定,“在下并未下毒,也从未受任何人指使。你们若是想诬陷在下,还请拿出确凿的证据!”
“证据?”神秘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恒世子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来人,给我用刑,我就不信他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