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间还有一层薄汗，嘴角的笑意却不减。
顾斯恶紧随其后，掏出自己的令牌：“南面杂役弟子，顾斯恶。”
有一就有二，钱娢等人表明身份，终于赶到了上清殿。
果然御器飞行还是冒险了一些，这一路天高地远，是在叶长欢意料之外。
“来了便好，且在你们自己的位置等着吧。”
二长老出声。
乐虚冷哼了一声，并未为难。
“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敢来，风尘仆仆的，莫不是去找到什么机缘了？”
旁人不提还好，一提立刻就有人发现了几人的不对劲，倒吸一口凉气：
“顾斯恶和顾斯善，钱娢，筑基了！”
“短短一个月，他们居然真的筑基成功，不止他们，齐瑞和戈正信也是下了不少苦工，修为上去了不少，莫非去了什么凶险之地？”
“管他的呢，咱们又不参与大比，更何况他们是我们南面杂役处的，该担心的是其他杂役处的弟子才对。”
看见几人的转变，南面杂役处的弟子松了一口气，实力强不强到不是他们在乎的，反正他们每年也就那么一两个好运气成为外门弟子。诚然，筑基对他们来说很难，可其他杂役处的弟子，筑基修为的却不少。
他们也不抱希望几人能争光了，只要别临阵逃脱，让他们一群人蒙羞就行。
“哈哈哈，我钱娢这次，照样能晋级下去！”
钱娢的笑声爽快，朝着南面杂役处的地方走去，那儿首当其冲的是余峙，其后则是汪行。
她的气势并未收敛，却也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倒是不少好事者想看看她遇见背叛她的汪行该如何处事。
汪行扫了她一眼，钱娢则侧头对戈正信道：“方才我那一剑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只差些许就能够得上顾师妹了。”
戈正信闻言，笑道：“多谢钱娢师姐送我一程。”
站在叶长欢刀后的齐瑞，现在紧张的小胖脸紧绷。
实则，除了南面杂役处，这场比试中在没有一个筑基之下的修士，那些人盯着他瞧，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瞧什么瞧？没见过练气十层啊？”
上清殿赌局的庄家，实力不济，财力惊人，有人瞧不起，却也没有得罪的必要。
“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敢来。”
余峙看着叶长欢和顾斯恶，当初须弥秘境两人联手，险些将他斩杀其中，是他大意，也是他的耻辱，这些天，不知多少弟子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不过既然来了，你们也回不去了，等着受死吧，这次，我绝不会手软大意！”
叶长欢扬眉：“输了就输了，何必再找借口？修行之路一天一个样，当初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今日我依旧能把你打趴下！”
“得意忘形，有的是你们哭的时候！”
余峙咬牙。
倒是顾斯恶一针见血，路过他时扫了一眼，实话实说：“你打不过我。”
若他语气和叶长欢一般嚣张也就罢了，可以说是挑衅目中无人，偏偏他表情认真不已，全然看不见一丝轻蔑，格外真诚。
气的余峙险些绷不住当场和他动手。
上清殿其他人看在眼里，表情多为轻蔑。
“比试还未开始就内斗，到底是难成大器。”
乐虚冷淡。
“如此脾性，难怪去习了凶恶之道。”
“也罢，左右不过是南面杂役处的，以往就没见几个人能撑到最后，如今这般，多半是咱们的垫脚石了。”
“开始吧。”
二长老也开口。
上清殿内响起阵阵鼓声，这鼓颇为奇怪，围观的弟子听了，忍不住的心潮彭拜，战意上涌，即便没有参与比试，手也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武器，甚至周围弥漫的杀气让路过的鸟雀都直挺挺的掉落在地。
而叶长欢作为杀戮道修士，感觉到如此浓烈的杀意，呼吸急促了些许，精神力一点一点的扩散，霸道的想要介入旁人的界地。
离她最近的顾斯恶回头看她，血液沸腾间让她骤然惊醒。
怎么回事？她居然有一瞬间险些失去神智，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
要知道修士之间让自己的精神力冒昧介入旁人的地盘，无异于挑衅，方才她若真的没回过神来，极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系统悠哉悠哉：【所以宿主，无情道才是王道啊，现在这样，走劈叉了吧？】
叶长欢：“你觉得我发疯了对谁有好处？”
系统：【……】
叶长欢都懒得理它，机械人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永远不会保证人类的主观性，无论它有多大的本事，叶长欢要突然发疯，它不也得一起受着？
不过嫌弃归嫌弃，叶长欢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戒备感，作为一个修士，自己的意志动摇，反受控制，当是耻辱。
“想要我放之任之，实在可笑。”
她霸道的将精神力收了起来，丝毫不管其中的暴动：“主便是主，仆便是仆，何来阴阳颠倒之理？我的东西，想要控制我？做梦！”
鼓声很快停了下来。
周围的势气也拔到了最高。
所有人看着自己身边的对手，都在蠢蠢欲动。
“今日外门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乐虚正色，声音响彻大殿。
他大手一挥，一面镜子出现在人前。
经历过须弥秘境之后，叶长欢等人也不奇怪了，此类秘境放置在镜面之中，是宗门常用来磨练弟子所用。
只不过这面镜子，却比须弥秘境要大的多，莫非也和须弥秘境一般？
南面杂役处的弟子茫然，宗门对他们如此优待？
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乐虚道：
“此次大比，并无擂台，也无任务，只需要尔等进入其中，躲也罢，杀也罢，左右外门只收你们一半人数，时限为三日，三日还有多余的人，那名额就会缩小为三分之一，若再三日之后除了三分之一的人，还有空余，那就名额就会变成是四分之一。”
如此类推，名额只会越来越少。
说白了，这无异于让他们自相残杀。
谁想要入外门，谁就一直杀人，直到杀到人数够为止。
有修士问道：“莫非，我们真要把人杀死才行？”
宗门自他们来时就有规定不能残杀同门，若是他们真要动手，总要先问清楚。
“并非如此。”
乐虚笑道：“秘境之中有不少的出口，若你想要退出，大可寻到出口离开，若是你运气不好，被人杀之，宗门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闻言的弟子们后背一凉。
这次是真的玩真的。
他们真的会死。
宗门不养闲人。
修仙之路本就凶险，若是连这个都活不下来，更别说以后，更何况宗门并未强制参与，一切都是他们自愿。
“当然，退出的弟子即可成为执事弟子，下次再进入也不是不可。”
执事弟子说是好听些，是让与他们分别开来，但实则不过是中途潜逃之人罢了，难怪执事弟子干的活最多，收益却极少。
“现在，谁想要退出？”
二长老拿出笔和纸：
“谁若想要退出，前来报上名字，明日去执事弟子处报道即可。”
未先行，先言败。
任何一个走到筑基期的修士都做不到。
倒是所有人极为默契的看向南面杂役处，若他们没记错，齐瑞几人还未筑基。
难怪，难怪宗门对南面杂役处格外开恩，给了他们进入的机会却无人喊屈，因为如此残酷的规矩，他们连筑基都不是，去了也不过是个肉垫子罢了。
“看我做甚？”齐瑞难得正色：“生死有命，我即是来到这里，就没有退的道理！”
戈正信走上前一步，恭敬的二长老烘手：“戈某也不愿退出。”
他知道二长老的话大半是对他们说的。
言辞感激。
“好，也罢。”
二长老点了点头，道：
“开始吧！”
镜面出现漩涡，乐寻第一个冲了进去。
“这次第一，定然是我的！”
“休要猖狂！”
巩风追了进去。
叶长欢颇为疑惑：“不过杀一半的人，如何分第一第二？”
钱娢苦笑：“顾师妹你所有不知，这已经是大比的老规矩了，谁杀的人最多，谁便是第一。”
“对于名列前茅的那几人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说白了，杂役处就像是宗门养的蛊虫，宗门资源有限，若想要往上爬，就要付出代价，谁让他们不是外门弟子的？
“我等就算进入外门，天资从一开始也已经出现了差距，是以外门弟子精贵，晋级内门时才是真正的擂台大比，由专门的执事弟子和长老守着，极少出现伤亡。”
“我明白了。”
叶长欢点头。
见钱娢还欲言又止，笑道：“我知你的意思，进去之后便是对手，我绝不手下留情。”
“好！”
钱娢大笑，先一步走了进去。
“顾斯善。”
顾斯恶站在漩涡边上，侧头对她道：“若是遇到，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叶长欢对此不怒反道：“你何时赢过我一次？”
顾斯恶：“……”
“我的蠢阿弟，你该想想，若是你遇到我，你该如何求饶才对。”
她看着顾斯恶罕见露出的一丝怒气，满意笑着消失在顾斯恶眼前，
声音渐渐消散，算是真正回了顾斯恶的话：
“刀剑无眼，届时你求我，说不定我也会留你一命也说不定！”
张狂至极。
但若是叶长欢说出来，那便也不奇怪。
顾斯恶并未停顿，紧随其后。
……
叶长欢落地之处就在一处湖泊，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一阵罡风朝她砍过来。
她到底是入道了的修士，就算不睁开眼睛，精神力也会让她对周围的一切一清二楚，是以她反手拔出青锋，一击即中！
“啊！”
修士惨叫一声，抱着手臂就要潜逃。
他是最先来的一波人中的之一，知道此处是一个节点，早早等在这里守株待兔，按照这个法子，他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杀了三人，哪里想到第四个会是硬茬子。
“滚下来！”
叶长欢抬手，精神力扩散，修士感觉到灵魂的撕扯，惊恐：
“怎么会有入道的筑基期？！”
未得到答案，头已经被叶长欢一刀斩下。
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
叶长欢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拿走了乾坤袋，消失在此地。
也就是下一秒，又一个修士被传送到这里。
【宿主，这简直就是绞肉场。】
系统对人类的残忍而感慨。
叶长欢所过之地，没少遇到死去的尸体，有的甚至被开膛破肚，这些修士前一秒还在上清殿有说有笑，下一秒就彻底断送性命。
“大多都是在宗门修行亦是吃丹药爬上来的。”
叶长欢看着尸体背后的伤口。
后背留给别人，这样的错误除了不知世事，就是养尊处优。没在外磨练，亦没认真修炼。
别说是在这秘境之中，就是在外界，这种人也是第一批先死的。
外门大比，比她想的要激烈太多。
但她对系统的话并无触动：
“他即是想要玩儿，就得承担进来的后果，若我死了，也一样。”
说着避开了边上一处扭曲的空间。
她来时已经注意到了，出去的空间并不少，看来宗门也并不是非要他们斗得个你死我活。
青锋刀刃上的血迹还未干，叶长欢又杀了一个人，看着还剩下的一个，抬眸：“还不走？”
修士额间满是细汗，惊恐的看着她。
明明是他们合伙围攻，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
“你、你是南面杂役处的？！”
修士颤抖着。
叶长欢一笑：“是又如何？”
还真的是。
修士愣住颓力。
他居然真的输给了一个南面杂役处的！
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修士茫然，一脚踩进扭曲空间里，眨眼之间消失在叶长欢面前。
系统：【宿主，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好心人了？】
叶长欢抹掉青锋刀刃上的血迹，因为杀戮，她的脸上已面无表情：“我不过是想要进入内门，而不是杀人魔。”
杀戮道凶残，不管外人如何以为，至少叶长欢不认为自己所修之道是只知杀戮的莽道。
她想着，背影一僵。
“让我瞧瞧？南面杂役处何时出现这样的人物了？你莫非就是那个废灵根？”
长剑抵着叶长欢的背。
叶长欢还算平静：“为何我丝毫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擅隐匿？”
修士微微惊讶：“倒也不笨，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你能杀我，你还会和我说这么多吗？”
叶长欢也笑。
身后，宝刀破风之声朝着修士的头颅袭去，修士咬牙，不得不说。
擅隐匿，功法的确很快，可惜攻击力不足，对付刀修，根本不可能一击毙命。
他原本想要把对方逼入扭曲空间的。
现在，居然被对方察觉到了。
叶长欢隔空接刀，转身看向修士，报上了名号：“南面杂役处，顾斯善。”
修士自知有一战，也不甘心退开，又拿出了一把软剑，开口道：“北面杂役处，吴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