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温润触感，风间飞鸟后退两步和音梦拉开距离。
他默默看着面前的女人，对方不闪不避的和他对视，姣美的脸上还挂着胜利般的微笑。
“……”
沉默片刻后。
“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说完，他没等音梦回应就拿着对方给他的朗姆酒走向隔壁房间。
“咔~”
“哐~”
房门打开又关上，走廊里只剩下清水音梦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还是这样吗……”她幽幽的自语道。
飞鸟对她的态度跟往常一样，亲近又疏离。他一方面可以把价值数亿美元的新药随口交给她，另一方面又会因为她玩笑般的吻而应激。
她期待的，是离别前夕两人可以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哪怕没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那也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看来，她的希望落了空。
“明明喜欢我的……”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啊……”
“胆小鬼~”
朝着隔壁紧闭的房门吐槽了两句，清水音梦一脸落寞的转身回房。
“咣~”
房间里，听到音梦关门的声音后，背靠房门站着的风间飞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的压下心中的冲动，想抱她、吻她的冲动，他知道如果他刚才那么做，对方只会开心的迎合他。
“好难……”
“太难了……”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这天夜里，音梦给她的那瓶朗姆酒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
第二天下午，结束午休的风间飞鸟静立在窗前发呆。
他所在的房间是大楼的39层，这个高度已经没有什么建筑物能遮挡视线，他可以一直看到赌城边缘荒芜的沙漠。
音梦上午的商业会谈同样很顺利，她又拿下了两个初步的合作伙伴。
他和对方的约定是在这里陪她两天，明天上午回旧金山，下午坐飞机回京都。而她会在这里再逗留一段时间跟这些企业详谈具体的合同细节。
跟上次的归心似箭不同，这次他对回去没有那么迫切。
他知道这次和音梦分开意味着什么，两人之间不该存在的感情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虽然他心里仍然没有丝毫想要争取的念头，但他仍然感到些许遗憾，以及几分淡淡的悲伤。
就在他望着天际发呆的时候。
“飞鸟，这边~”旁边突然传来属于音梦的娇媚声线。
风间飞鸟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他又听到一声呼唤：“是这边啦！”
他扭头看向阳台的方向，围着浴巾的音梦正探着身子在栏杆处朝他挥手。
“退回去，太危险了。”他打开窗户向她喊道。
“我知道，你过来帮我个忙，”音梦一边笑着一边朝他勾手，“门没关，你快点哦~”
“我马上来，你先退回去。”风间飞鸟无奈答应道。
“知道啦，我在里面等你。”
半分钟后，风间飞鸟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
“我进来了。”他提醒一声就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帮我看看，我下午穿什么比较好？”清水音梦拿着两件挂在衣撑上的礼裙走到他面前。
“这件红色V领还是这件黑色的吊带？”
“都很漂亮。”挨个看了一眼两件衣服，风间飞鸟开口称赞道。
“不许敷衍我~”清水音梦对男人的回答不太满意。
“我没有敷衍，”风间飞鸟扫了一眼音梦没被浴巾裹住的长腿，“音梦的身材样貌不需要衣服来增色，它们只是点缀。”
听到男人的话，清水音梦嘴角微翘。
“你晚上要参加酒会还是什么？”风间飞鸟随口问道。
清水音梦朝男人笑了笑。
“今天的商业会面已经结束了。”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说完，她将两件衣服分别放到身前比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男人：“你喜欢哪件？”
“不许说都行，我要穿你最喜欢的！”没等男人开口，她快速补充道。
“除了这两件，衣柜里还有，你给我好好挑~”
“……”
“嗯。”风间飞鸟艰难的点头。
接下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清水音梦化身成了一个试衣模特，将各种颜色不同款式的衣服全都试了个遍。
在衣服的衬托下，风间飞鸟见到了端庄的、冷酷的、优雅的、可爱的、性感的……各种风格的音梦。
他终于知道音梦带的两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商业会谈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衣服。
风间飞鸟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对方似乎想在今天下午将自己所有的样子都展示给他看。
他认真的看着，欣赏着……直到衣柜被掏空。
“怎么样？这是最后一件了。”清水音梦柔声问道。
她很满足，因为飞鸟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两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她一次一件的穿给他看，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记住她！
“对了，这不是最后一件。”没等风间飞鸟说话，清水音梦再次开口。
说完，她将手伸向背后的拉链。
“够了，已经够了。”风间飞鸟走上前抓住音梦的手。
“干嘛阻止我，”清水音梦抬头凝视着男人的眼睛，“那件‘衣服’才是男人最喜欢的吧？”
“音梦，真的够了……”风间飞鸟嗓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清水音梦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意，男人的反应让她很满意，她不是唯一难受的那个人。
不过她还有一个愿望没有满足。
“姐姐床头的那幅画很美，我要你也给我画一张，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她用晶莹的眼眸看着男人，“你要是拒绝我，我就让你以后想起我时，只能记得我哭的样子~”
“……”
沉默良久之后。
风间飞鸟轻声开口：“我答应你，但你不用脱衣服。”
清水音梦目露疑惑。
“音梦的身体……我记得的。”风间飞鸟小声解释道，“可以画出来。”
清水音梦脸颊微红。
“说话算话？”她不放心的追问道。
“我回京都之前给你。”风间飞鸟承诺道。
“嗯~”
……
作为一座典型的沙漠气候城市，12月的拉斯维加斯要比旧金山冷许多，当太阳落下后，这里的气温会直降到个位数。
但夜间干冷的天气并不会影响这个娱乐之城的热闹气氛。
晚上21点多，曼德勒海湾酒店附近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正聚集在一起随着音乐呐喊着、舞动着。
广场角落的草坪上，一对亚裔年轻男女也在跟着旋律舞动着身体，两人的节奏感和舞蹈动作在周围的人群中显得极为出彩。
他们正是风间飞鸟和清水音梦。
结束“试衣秀”之后，两人似乎知道了该怎么跟彼此告别，他们牵着手在拉斯维加斯逛了一下午。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赶上了“91号公路丰收音乐节”的最后一段演出，将近2万乐迷聚集在这里享受音乐。
人群中，风间飞鸟和清水音梦互相看着彼此，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随着一段快节奏的音乐结束，清水音梦喘着粗气靠近面前的男人。
“我都快出汗了~”她凑到他耳边大声说道。
“嗯，休息一下，小心别感冒。”风间飞鸟也停了下来。
舞台上，主持人通告本晚的压轴歌手杰森·阿尔迪恩即将登台演出，四周的乐迷们因为这个消息爆发了热烈的欢呼。
“飞鸟，我想去一下卫生间。”清水音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男人。
“我陪你去。”
“不用，卫生间离这里很近的，我很快就回来~”
风间飞鸟向四周看了一眼，音乐节的举办场地在他们住的酒店对面，两人的位置在酒店和广场中间的草坪上，厕所在侧面不到百米的位置。
一路上都有路灯，而且到处都是人。
“那我等你。”他点头应道。
“嗯~”
音梦离开后不久，乡村音乐歌手杰森·阿尔迪恩就上了台，他唱得歌曲名字叫《If I didn’t Love You》。
“砰砰！”
“啪啪~~啪啪啪！”
舒缓的旋律中突然加入了一阵突兀的鞭炮声。
“这个时间地点怎么会有人放——”就在风间飞鸟为这段吵闹的杂音感到困惑的时候。
“啊！”
“卧倒！”
“嗷！”
“……”
不远处的人群中响起了尖叫声和歇斯底里的嘶吼。
风间飞鸟豁然扭头。
不是鞭炮，这是枪声！
搞清状况的瞬间，风间飞鸟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直以来他对美国的恐惧和偏见终究还是成了现实。
来到美国后，他的行动范围基本都和音梦一致，要么是富人区，要么是公共场所，他已经忘记了对周遭环境的戒备。
除了偶尔遇到流浪汉或者衣衫不整的黑人的时候会凝神警戒，其他时间他的心态已经跟在霓虹没什么区别。
然而现在，几万人的音乐会现场，发生了枪击案！
风间飞鸟利用自己的身高看向出现骚乱的方向，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砰砰~~砰砰砰~~~啪啪啪……”在密集的枪声下，远处的人群像被割的麦子一样倒下。
“嗷！我的腿！我的腿！”
“啊！我的肚子！”
“有人开枪，快趴下！趴下！”
“救命！救救我！”
“……”
枪声、提醒声、惨叫声……整个广场已经完全混乱，人群仓惶的向四周奔逃。一阵冷风风吹过，风间飞鸟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游戏？还是拍电影？
他迷茫的呆立在原地。
哪怕已经在新闻中不止一次听到过这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这个场景让他觉得无比荒谬、不真实。
“飞鸟！飞鸟！”惊慌的呼唤声让风间飞鸟惊醒过来，他连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狼狈的音梦正一瘸一拐的朝他跑来，她的身后是卫生间，四周的人群正争先恐后的朝她那边跑。
“大家快躲到建筑物后面，枪手在马路对面的大楼上！”有人大喊道。
风间飞鸟刚想对音梦说什么。
“啪啪啪！！！”
“啊啊！”
“嗷！”
枪手似乎在瞄准人多的地方开枪，蜂拥到厕所不远处的人群开始倒下，朝着音梦的方向蔓延。
风间飞鸟的心脏瞬间被恐惧摄住。
“趴下……”
“音梦快趴下！”他大喊着奔了过去。
“嚓叭~”启动的一瞬间，他的皮鞋被撑破，露出了半截脚掌。
脚上的不适没有影响风间飞鸟速度，他像头惊鹿一样奔跑着，偶尔从躺着的人头顶跃过。50米左右的距离，他只需要4秒多。
当他跑到音梦的身边的时候，飞溅的草皮刚好也到了她的身后。
“运气真差……”他小声吐槽了一句，将音梦扑到身下。
“嗯…哼……”他闷哼两声，抱住音梦在地上滚了两圈。
大概是这片区域站着的人数已经不够多，枪手将目标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有没有事？没事吧？”风间飞鸟撑起身子看向怀里的音梦。
“我没事……”清水音梦声音微颤，“鞋跟太高，刚才扭到了脚。”
“刚才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的抱住男人，“你也没——”手掌上传来的异样触感让清水音梦突然顿住，那是一股温热、粘腻的液体。
缓缓收回抱着男人的手，映入眼帘的鲜红色让她惊惶未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