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排除
“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讲，我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一直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去做什么，该怎么做……这可能也是我事业上能这么快突破的最大原因吧。所以潜伏到周邦海身边后，我先是以做采访的名义去约他，本来我是想杀了他，但是后来当看到他那一身昂贵的行头时，我突然改变了想法---让我赔我一大笔钱，比杀了他更能带来利益。杀了他，我要偿命，而让他给我大额补偿，却能让我生活得更好。”
“所以后来，你找他要了30万？”孟佳问道。
“不，我找他要了300万。”张雪儿冷冷回道。
听到“300万”这个数字，我们都愣住了。虽说周邦海是圈子里挺有名气的商人，身家不菲，但是一下子拿出300万用于赔偿，对他而言也绝不轻松；更何况，周邦海虽然做生意有一套，但是人品低劣，连和原配离婚时都能想尽办法让发妻和女儿净身出户，更别提一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女记者了。
果然如我们所料，张雪儿说，周邦海不同意。而张雪儿则威胁他，说如果他敢不给，自己就要曝光他企业内部的质量和管理问题。
那时候恰逢315逼近，所有企业主都胆战心惊，周邦海为了发财，在不少产品里滥竽充数，他当然害怕媒体曝光。万般无奈下，他只能先同意回去筹钱，争取早日把300万给张大记者。
“如果他真的愿意掏出这么一大笔钱给我，我们俩的纷争就此打住，我绝不会揪住他不放。问题就在于，他只愿意给我30万！”张雪儿越说越气，而这时候我们才明白，公司里那笔被暗箱操作下的30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只有30万时，气得不行，周邦海一直在卖弄可怜，说他最近手头紧张，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我当然不信，和他大吵了一架，并扬言说如果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带把刀，一旦他凑不齐剩下的270万，就要杀掉他！”
“姓周的惜命啊，当场就害怕了，立马说回去卖车也要把钱给我凑到钱。我答应再等他一个月，后来我们约在一个烧烤摊附近的荒地里见面，他晚上来见我，嬉皮笑脸地说还是没凑到钱，任凭我处置，他不信我一个弱女子真能杀了他。我当时立刻怒了，理智消失得无影无踪，抽出包里的小刀，就对着他胸口捅，但是没捅到……他力气大，把我推开了，我们俩就这么来回拉扯了三四回，我非但没有刺中他，反而被他在我脖子上划了一道，顿时渗出来很多血……周邦海见我出了血，吓得拿起刀就跑……好在他那一刀没有刺中颈部大动脉，我又命大，挺过来了；附近有个小医院，医生处理完后，我就基本止住了血，第二天穿个高领毛衣去上班，也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按你这个说法，你后来并不知道周邦海去了哪里？”孟佳皱着眉头又问。
“对，他吓得逃走后，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记得迷迷糊糊中看到他向前跑了，但是那个荒地有好几个分叉路口，我看不清他逃到了哪里去。后来看到新闻，我才知道他死了。”
“既然没有杀人，为什么见到我们要逃走？”顾洪洪粗着嗓子问，他还是对张雪儿的那次地下车库逃跑耿耿于怀。
“因为不想多事儿呗……本来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我没杀人，你们也根本查不到我身上；谁想到你们嗅觉那么灵敏，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我懂法，知道就算自己没杀人，找他索要大额钱财也是违法的，而且那把刀是我率先抽出来的，我肯定要负担一部分责任。不想多事儿，所以就想早点溜呗。”
至此，最大的嫌疑人张雪儿的口供基本结束，对于她的说法，我们半信半疑。
为了验证真实情况，我们专门给张雪儿和周邦海的体型做了对比分析，张记者矮小瘦弱，周老板人高马大，她在博弈时确实很难是周邦海的对手；而给张雪儿包扎的医生和护士也说，当晚患者颈部的出血口虽然长，但是不深，所以很快就止住了血，而她当晚来时身上没有其他大片血迹，不像是出手“捅过周邦海致其大出血死亡”，这也基本排除了张雪儿刺中周邦海要害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张雪儿，又能是谁呢？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而洪洪这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自己大老远跑去了嫌疑人老家，累死累活一大圈，后来竟然排除了她的嫌疑，洪洪当然是不甘心的。
我看出了他的急躁，安慰他说：警校的知识毕竟是书面语言，实际情况会比预想中复杂百倍。能一次调查就抓住嫌疑人是小概率事件，绝大部分的重案要案，都是要经历千百个回合的弯儿才能找到源头。
洪洪算是第一次工作就遇到了挫折，不过他听完我的劝告后也缓和了不少，说既然这个不行，就查下一个人吧。
那么，谁是下一个嫌疑人呢？
张雪儿为了给自己戴罪立功，主动将自己暗中打听到的周邦海情况和盘托出：她说，周邦海家宅不宁，尤其是第二任老婆，恨周邦海恨到了骨子里。当年周邦海为了她和发妻离婚，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而这个老婆只是去参加了个同学聚会，就被周邦海误认为出轨初恋，不仅家暴她，还让她净身出户，连两个儿子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