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汐就是你母亲吧。”
d清晰无比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颜蓝握着手术刀的手此时微微颤抖。
时隔这么多年，那些被刻意尘封的伤痛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母亲颜云汐的名字一直深藏在她的心底。
一旁的韩烟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秦夫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秦笙笙一脸的愕然，显然对“颜云汐”这个名字全然陌生。
程非举着手机的手还悬在半空，目光不时在几人之间来回。
唯有秦时，心脏骤然加速，胸腔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颜蓝几乎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他只在偶然间听她说起过只言片语，知道对方在她初中时就去世了。
至于死因，他未深究。
可此刻，看着颜蓝骤然紧绷的侧脸，听着d那意有所指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d看着颜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颜云汐……之前我还不是很确定，可方才和你交手时，你那记反手刀的角度，还有避开我枪线的步法——”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颜蓝微颤的手腕，像是在欣赏猎物的反应：“和她当年被逼到绝境时，简直如出一辙。所以，你就是她的女儿。真是冤家路窄。”
颜蓝的声音哑得厉害，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我母亲的死，到底是谁的主意？”
d轻笑一声，目光忽然转向秦时，带着几分嘲弄：“这就要问你身边这位了。毕竟，当年维护狱网网络的人，就是你的丈夫秦时。哦，现在应该是你的前夫了。”
“你放屁！”秦笙笙第一个炸了毛，冲口而出，“我哥怎么可能和狱网有关系！”
秦夫人也脸色铁青：“蓝蓝，不要信她，她是在挑拨离间！”
d却不理会她们，只定定地看着秦时，眼神里的深意像淬了毒的针：“秦时曾经是狱网的一员，你们不信，大可以问他。”
秦时的背脊绷得更紧了，指尖几乎要嵌进d的胳膊里，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闭嘴。”
“怎么？怕了？”d笑得更欢了，“怕她知道，她敬爱的秦先生，很可能是她的杀母仇人？”
颜蓝猛地看向秦时，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秦时，”颜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说的，是真的吗？”
秦时猛地回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却唯独没有否认。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d抢先一步：“他当然不会承认。毕竟，他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能弃之不顾，不是吗？”
她忽然用力挣开秦时的钳制，笑得诡异：“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样东西，或许能证明我的话。”
说着，她从白大褂的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U盘，在指尖转了转：“这里面，有当年秦时为狱网工作，狱网支付报酬的记录。时间上和颜云汐死的时间重合。”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颜蓝看着那个U盘，又看向秦时苍白的脸，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腹部再度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颜蓝！”秦时脸色大变，顾不上d，转身就想去扶她。
“别碰我！”颜蓝猛地挥开他的手，眼神里的冰冷像寒冬的雪，“我问你，你是不是狱网的成员？”
秦时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目光死死钉在颜蓝苍白的脸上，她的眼里只剩下碎裂的痛楚。
他沉默了太久，久到病房里的空气都快凝成冰，才终于从齿缝里挤出几一个字：“……是。”
颜蓝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握着手术刀的手再也支撑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去国外的头几年，”秦时的视线飘向虚空，像是在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往，“和父亲冷战，断了所有联系，不肯用秦家一分钱。
后来我又得罪了当地的帮派，被他们堵在巷子里……d突然出现。”他瞥了一眼地上的d，语气冰冷。
“她救了我，条件是让我为狱网做网络安全维护。我那时候……需要狱网的帮助，就……答应了。”
秦夫人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从不知道儿子在国外经历过这些，儿子竟曾被逼到那样的绝境。
她恨那个将儿子逼到绝路的丈夫，沈云重，他对秦时的严苛，原来早已到了不管死活的地步！
颜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我母亲的死，的确和你有关？”
秦时的脸白得像纸，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他确实没直接参与过狱网的暗杀行动，可d手里的U盘不会说谎，那段时间的转账记录，恰好覆盖了颜云汐出事的节点。
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技术没有被用来追踪她、定位她，无法洗清这层肮脏的关联。
“蓝蓝，”他伸出手，想触碰她，却被她嫌恶地躲开。
“别叫我。”颜蓝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却有泪光在闪烁。
“秦时，我不管你当年有多少苦衷，不管你是不是无意的。狱网害死了我母亲，而你，是他们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的仇人。。”
“蓝蓝！”秦时慌了，想上前抓住她，却被她眼中的决绝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失望，比任何恨意都更让他心慌。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颜蓝别过脸，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秦夫人哭着上前：“蓝蓝，秦家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母亲。”
颜蓝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不怪你。”
话音刚落，她忽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只觉得腿间一阵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呀！血！”韩烟尖叫起来，指着颜蓝的裙摆。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蓝蓝！”秦时心脏骤停，什么恩怨什么对错瞬间被抛到脑后，冲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颜蓝挣扎着想推开他，却浑身脱力，只能任由他抱着往门外冲。
“快叫医生”
秦时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抱着颜蓝的手在发抖，“蓝蓝，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颜蓝靠在他怀里，努力让自己清醒，只觉得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秦时，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手术室的红灯再次亮起，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几个小时后，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欣慰：“恭喜，是个健康的千金。”
秦时没去看孩子，秦笙笙急忙接过孩子，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她心里却空落落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问：“颜蓝呢？”
护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产妇还在里面，情况有点复杂。她不想见你们。”
手术室里，孙师姐抱着另外一个孩子。
那是个男孩，他不如女孩健康，肺部发育不太好。
“我要带他走。”颜蓝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生产完的虚弱，“女儿……”
颜蓝眼眶湿润。
她对不起另外一个孩子。
可是她不愿意再面对秦时，秦家人。
“我会带他去最好的医院治疗。”颜蓝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眼神里没有波澜，“告诉秦时，从今往后，他守着女儿，我和秦家，两不相欠。”她顿了顿，补充道，“别告诉任何人，我生了两个。就当……这个孩子从来没存在过。”
她不想让儿子有那样的一个父亲，也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被母亲“割舍”的。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干净的方式。
孙师姐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韩烟抱着男婴，颜蓝被孙师姐搀扶着，从安全出口离开手术室。
在跨出医院的那一刻，她的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无法呼吸。
她知道，她割舍的不只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她和秦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