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盯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牙关紧咬,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眼神阴鸷。
一旁的赵才福凑过来,不解地小声问:“爸,刚才李书记过去,你怎么不求求他?他可是区委书记啊!”
赵德海冷冷地瞥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懂什么?!这是刑事命案!是天大的事情!别说他一个区委书记,就是省委书记来了,在这种事情上也不敢轻易开口!现在谁沾上谁一身腥!求他?只会让他躲得更远!”
张律出来了,他对赵德 海道“赵老,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不如先找个地方,我们分析一下吧?”
赵德海就近找了一家高档酒店的行政套房。一进房间,张律师便神色凝重地对赵德海说:
“赵老,情况确实非常不乐观。虽然警方披露的信息有限,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他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链,对赵帆极为不利。首先,死者是他的妻子,他有充分的动机嫌疑;其次,也是最致命的,是他亲自驾车抛尸、掩埋的行为被监控拍下,这是几乎无法推翻的客观证据。仅凭这一点,就很难脱罪。”
赵德海一听就急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张律师!难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张律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然后意味深长地问道:“赵老,您先别急。我在警方那里听到,这个案子除了赵帆,还有另一个嫌疑人正在接受调查,叫……杨平。这个杨平,和赵帆、和您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德海听到“杨平”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愤怒和耻辱的神情,咬牙道:“哼!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锂业董事长,没想到竟是个白眼狼!他……他竟然和我那不成器的孙媳妇范娟搞在了一起!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律师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哦?具体是怎么回事?赵老,您不必顾虑,现在是为了救赵帆,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突破口,请您务必知无不言。”
到了这个地步,赵德海也顾不得家丑外扬和脸面了,为了保住孙子,他将自己所知的关于杨平和范娟的私情、杨平可能涉及的锂业账目问题,甚至赵帆之前以此要挟杨平索要巨款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律师。
说完后,赵德海不无担心地问:“张律师,这些事……对案子有帮助吗?”
张律师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平静,点了点头:“这些信息很有价值,关键在于如何运用。我初步有一个辩护思路的构想: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人,或许根本不是赵帆杀的,而是杨平?赵帆只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比如被胁迫、被误导、甚至是为了维护某种利益,才不得已帮杨平处理了后续事宜,从而被卷入了案件?当然,这目前仅仅是一种基于现有信息的假设,需要进一步验证。”
赵德海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连忙附和:“对!对!一定是这样的!肯定是杨平那个王八蛋干的!”
张律师冷静地摇摇头:“赵老,您先别激动。这只是辩护策略的一种方向性探讨,一切都要等我会见过赵帆,了解他的说法和案发详细经过之后才能确定。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谨慎。”
在法定的四十八小时窗口期内,警方加班加点,完成了初步的现场勘查、尸检报告以及相关物证检验,基本确定了赵帆的别墅就是案发第一现场,赵帆的重大作案嫌疑难以排除。然而,赵帆本人始终拒绝提供有实质内容的口供,审讯陷入僵局。
张律师几乎是卡着四十八小时的最后时限,在深夜再次来到了公安局,依法坚决要求会见当事人。警方在完成必要程序后,不得不安排此次会见。
在会见室里,张律师首先向赵帆出示了正式的委托手续:“赵帆先生,我是受您的祖父赵德海先生和父亲赵才福先生委托,担任您涉嫌案件的辩护律师,张兴才。接下来,关于本案的所有法律事宜,将由我负责处理,希望您能积极配合我的工作。”
赵帆看到律师,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激动地差点站起来,连声道:“张律师!张律师!您一定要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张律师用眼神示意他保持冷静,然后当着在场监督民警的面,用一套看似标准、规范的法律告知用语说道:
“赵帆先生,作为您的辩护律师,我需要向您明确几点:第一,法律赋予您沉默权,对于您不清楚、不知道的事情,您有权保持沉默。第二,请您相信,您的家人正在外面为您全力奔走,但外面的情况很复杂,一些‘意外’情况可能会发生。第三,案件的真相只有一个,您需要仔细回忆案发时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其他人’的言行举止。您的每一句陈述都必须基于事实,但也要确保清晰无误。”
赵帆起初听得有些迷茫,但随着张律师刻意强调的词语,他渐渐品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当张律师直接问道:“赵帆先生,请你冷静地、实事求是地告诉我,被害人范娟,是你杀的吗?”
赵帆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律师的全部意图,但本能地感到否认是最好的选择,他用力摇头:“不是!张律师,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她!”
张律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看似关于现场环境、时间点等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合上了笔记本,结束此次试探性的会见。
临走前,他再次强调:“赵帆先生,请你务必配合警方的调查,把该说的情况,好好说清楚。”
刑警王队长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杜明渝的办公室,面色凝重:“杜区,杨平的四十八小时传唤时间快到了。这家伙嘴巴很紧,除了承认和范娟的私情以及去找她谈工作,对案发经过一概推说不知。我们目前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参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