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宁见到王彩玲闷不吭声走路，问她：“彩铃同志，王铁山经常打你吗？”
王彩玲点点头，“他心情不好就容易动手。”
“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忍耐下去吗？”
提到这个，王彩玲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也不愿意忍耐，谁不知道挨打会痛，可她还有孩子呀。
不忍下去她又能怎么办，难道要一根绳子上吊吗，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只要孩子长大就没事了，以后等他们长大了，我的任务完成，我……我就没事了。”
她说这话是给宋书宁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每每她生出轻生的念头，她就想自己的两个孩子。
再等等，等几年孩子长大，她就可以解脱了。
宋书宁看见她表情死寂，眼神空洞又绝望，她的心不住往下坠。
一段不幸的婚姻对女人的消耗太大了，看王彩玲这样，她都怕她会想不开。
“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王彩玲摇头。
她听说过有人离婚的事，可在乡下地方，有谁敢离婚，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我不能离婚，张家肯定不会让我走，我也没地方可去，娘家不会收留我的。”
宋书宁叹了一口气，自己没有生存的能力，想要离婚确实很难。
“那你想不想出气，他打了你这么多回，咱们也打到他怕为止。
男女的力气确实悬殊，要是在正常情况下，你打不过他，要是他生病了，力气弱的时候呢，你还打不过他吗？
到时候把人一捆，你用木棍打，用鞭子抽，还是用针扎，他都反抗不了，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王彩铃的眼睛多了一丝光亮，要是能这么做也好。
“可他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好，很少生病。”
“老天不让他生病，我们可以人为让他病倒嘛。
可以下药让他昏睡过去，也可以下巴豆，让他拉得虚脱了，再把人捆上，他哪有反抗的余地。”
王彩玲的双眼闪过奇异的光，她这次不就是去找吴大娘吗，可以让吴大娘配药，把张铁山那个畜生药倒。
“我这就去跟吴大娘拿药，可……吴大娘会给我开那种药吗？”
宋书宁给她支招，“吴大娘是个心软的人，你把自己的事好好跟她说说，她应该会帮你的。”
王彩玲点头，“成，我试试。”
宋书宁带着王彩玲去到吴大娘家的时候，大伙儿都还没上工，要不坐在堂屋，要不坐在院子里聊天。
看到王彩玲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张铁山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看王彩铃这样，肯定又被打了。
这也太狠了。
今天才是年初二呀，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在过年跟人动手，让人连年都过不好。
王彩玲见大伙儿这么看着自己，不自觉塌下肩膀，弯着腰，臊得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宋书宁看到她这么不自在，安慰道：“你不要觉得难为情，你是受害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被打不是你的错。
该觉得羞愧的是那个打人的人，只敢欺负比他弱小的人，要是遇上一个比他强的，你看他有没有胆子动手。
欺软怕硬，这种人才该唾弃。”
王彩玲点点头，挺起了腰杆。
宋书宁朝屋里喊道：“吴大娘，你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吴大娘从厨房跑出来，看见王彩玲脸上的伤，问道：“这咋回事？宋知青，你找我？”
“大娘，我们先找个地方说话。”
堂屋现在有人，吴大娘把她们带到厨房。
“宋知青，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宋书宁看向王彩玲，“你来说。”
“大娘，我有事想求你帮忙，你能不能帮我开点药，让王铁山吃了以后没力气？”
吴大娘惊讶地看着她，“你这是？”
王彩玲苦笑道：“大娘，我这一身的伤就是他打的，我不能被他打死。
可我打不过他，只有他身子变弱了，我才能打回去。
大娘，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吴大娘知道她的日子不好过，见她笑容凄苦，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只要活着便有各自的艰辛。
“你想要好了，真要这样做吗？
要是真下药让他病了，往后少了他干活，你怕是会过得苦呀。”
“大娘，我不怕苦，我愿意吃这样的苦，就算饿肚子，那也比天天挨他拳头强。”
吴大娘思考了片刻，终于答应了下来。
“成，我给你配药，不过你得等几天，我才能把药找齐全喽。
在这几天，你要是后悔了，大可以来找我。”
王彩玲语气十分坚定，“我不会后悔。”
吴大娘看着她，还是叹了一口气。
平日里不吭不响的人都下了狠心，足可见平时被欺负成什么样。
“成，那你三天以后在过来拿吧。”
王彩玲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娘，我听说巴豆能让人拉肚子，是不是真的？”
吴大娘看向宋书宁，宋书宁坦坦荡荡承认就是自己说的。
王彩玲解释道：“我要是这么回去，王铁山肯定还要打我。
我就想着他要是拉肚子，肯定就没力气打我了，我才能留着这条命。”
吴大娘看了看她，转身出了厨房。
看见她走了，王彩玲的肩膀塌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出了冷汗。
真是没用呀，她不过是买点药，都能被吓成这样。
吴大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纸包和一个小瓶子。
“这就是巴豆粉，只一点就有泻下祛积的作用，你要慎用。
这瓶药你抹在被打肿的地方，可以消肿祛瘀。”
王彩玲把东西接过来，“大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不让人看见。
大娘，我现在没钱付药费，过两天我拿粮食过来抵药费，你看行吗？”
吴大娘点头，“行呀，这些药你拿去吧。”
王彩玲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大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记心上。”
“唉，你别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身上的伤我给你看看。”
“我的伤没事，大娘，宋知青，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巴豆在她手上，她着急拿回去让他们试试，一刻都不想耽搁。
吴大娘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
王彩玲感激地看向宋书宁，拿着药跑回去了。
吴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是个苦命的闺女。”
“她一定能过得越好越好的。”
吴大娘点点头，“要是觉得日子有盼头了，这日子就好过了。
这主意是你给她出的吧？你胆子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