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一时着急，是不是弄疼王妃了？”
平王关切着上前，挽起平王妃的袖子时，那一大片青紫那样明显。
平王一时无言，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搜索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安抚平王妃。
“无妨，已经不疼了。”
平王妃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抬起头看向平王，神色里还是带着一抹疑惑。
“春桃到底是妾身的贴身侍女，王爷既然在意此事，那妾身便着人去查查，若有不妥之处，妾身再向王爷汇报。”
原是互相信任，相互扶持的一对夫妻，如今的二人却处处试探，彼此都留有心机。
平王摆了摆手。
“不必了，本王命人走个过场就是了，稍后让人给你送些药，手臂上还是要涂一些。”
“是，多谢王爷。”
“本王还有政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恭送王爷。”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平王妃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个身影，她脸上的温和也缓缓褪去。
春桃，死于她手。
那丫头临死前，不解的向平王妃询问，为何会如此待她。
平王妃并没有隐瞒，提到了莫嬷嬷。
“你能与宫内的人互相传递消息，想来王爷定是栽培了你许多时日，对你也自是深信不疑，我本不在意这些，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拿我当替罪羊。”
平王妃站在夜色里，看着扶着井边却没有力气的春桃。
月光洒下来，映着的不再是平王妃温和的脸，而是狠戾。
“所以，今日奴婢觉得身体不适，您命奴婢休息，就是为了杀了奴婢？”
春桃在平王妃身边也是服侍多日，从未想过她并不了解平王妃的性子。
平王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是，王妃，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求您，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
春桃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她不知道平王妃给她用了什么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说话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
平王妃侧目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莫嬷嬷死了，你也该去了，王爷又要培植新人了。”
她话音落下之时，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春桃便顺着井口栽了下去。
有水声，有春桃的喊叫声，在井内回荡着，但很快消失不见。
平王妃做了多年王妃，又是世家女，她若想除掉一个侍女有千万种办法，所以，不留痕迹，即使是平王也不会查到什么。
“王妃，可要梳洗吗？”
平王离开后不久，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微低着头，轻声询问。
平王妃收回思绪，打量了一下那个丫头，微微扬了扬嘴角。
“是王爷叫你来的？”
“不是，奴婢在外面听到动静，想着王妃是醒了，才敢进来。”
这丫头小心翼翼的。
说起来也是，以往平王妃身边的这些事都是春桃在做的，如今春桃不在，其他人都乱了分寸，这个丫头倒有些特别。
“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秋菊。”
春桃，秋菊，都是些好名字。
“日后，你便留在本王妃身边侍奉吧。”
平王妃转头，坐到了梳妆台前，那丫头一愣，而后立即谢恩，忙不迭的为平王妃梳妆。
平王培植了多年的人，一夜之间失去两个，这也意味着平王与皇宫内的联系暂时断了。
平王总觉得春桃的死过于蹊跷，也命李嬷嬷暗中查探了一番，但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皇宫。
顾皎皎终于得到了一个离开皇宫的机会。
她收到了云南王暗中传递过来的消息，午后，便是她离开东宫最好的时机。
消息中并未说具体的安排，但顾皎皎也悄悄做好了安排。
此事，她没有跟云舒与无意说，一来，她们到底是沈云祉的人，二来，她若是逃了，她们不知情，也就不会被连累。
“皇上已经得知莫嬷嬷死了的消息，听说萧贵妃只跟皇上说，那莫嬷嬷以下犯上，皇上也没有再过问，只说过些时日再安排个姑姑来教导姑娘。”
云舒站在一旁，服侍着顾皎皎用膳，也说着这宫中的一些闲事。
没错，莫嬷嬷死了，于现在的人而言，也就是一桩闲事。
“嗯。”
顾皎皎低声应了一句，未再说其他。
桌上的餐食几乎没怎么动，顾皎皎便已然拿过手帕轻拭了下嘴角。
“可是今日的菜水合胃口？姑娘怎的用的这般少？”
云舒有些疑惑，上前一步想要查看出些什么。
顾皎皎则摆了摆手。
“大抵是在这屋子里整日闷着，没什么胃口。”
她起身离开餐桌，缓慢的走动了几步后，又看向云舒。
“听说宫中有极为少见的金箔纸？”
“是，常用来包东西的，姑娘有用处？”
“我想剪些窗花，配上金箔纸贴于窗子上是极好的，只是，以我这样的身份，是可以拿到的吗？”
顾皎皎无不疑惑的询问道。
云舒则笑了笑。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奴婢稍后就去取些。”
“好，取不了就算了，对了，你一会儿让无意去倚梅园里采几枝梅花回来。”
顾皎皎说着时，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株红梅，那还是上次沈云祉拿过来的，经过这些时日，花儿已落，只剩下一缕淡淡的梅香。
“是，那奴婢扶姑娘去睡一会儿，待姑娘醒来，定将一切备好。”
云舒是高兴的。
自从顾皎皎来了这里，从未要过任何东西，如今要一些，想来时间久了，她也会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
顾皎皎没有拒绝，由云舒扶着进了内室。
她静静的躺着，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开始还有宫人们来回走动，也偶尔能听到云舒吩咐他们做事的声音，但慢慢的，便好似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顾皎皎从床榻上起身，环顾着自己住了多日的殿宇，她并没有不舍，只是那一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试探着向外面走去，才发现整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便是云南王给她创造的机会，她没有再耽搁，直接出了大门，而在大门边，她看到了一队侍卫，似是正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