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航班时间差不多，姜尧特意买的是比于泽晚一点出发的。
他想先看于泽走。
候机厅内等待的间隙，姜尧接了个电话。
看着递到跟前的手机，和上面显示出来的张扬的名字，于泽有些纳闷地接过来。
“张扬？找我干嘛？”
姜尧解释：“是颜之，他听说你跟我在一起，要和你说话。”
颜之？
于泽皱了皱眉，想起来是那个在学校门口一脚油门把他拉到陌生饭局上的omega。
上次加了个联系方式他就出国，一直也没怎么联系过。
于泽不明白他找自己干嘛。
时间让他来不及多问，于泽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喂？”
一道温柔又格外矜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于泽。”
于泽愣了愣，颜之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非常不一样，念他的名字都透着不一样的正式。
如果说于泽的声音像冬日里的雨，那颜之的声音就是春日和煦的风，听着很舒服。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非常熟的地步，所以于泽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回道：“是我。”
颜之似乎是在笑：“我是颜之，还记得我吗？”
“记得的。”于泽边说还在边点头。
姜尧在一旁看着他懵懵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
“那就好。”颜之接着说：“不过你肯定忘记了，你还欠我一次约会。”
“啊？”于泽这下真懵了，他求助般望向姜尧。
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自己跟这个omega没有太多接触，怎么还欠上什么约会了？
对面也传来一阵嘈杂，于泽听到了张扬大喊大叫的声音，隔着距离，若隐若现的。
“芝芝，什么约会，为什么跟鲤鲤有约会？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啊啊啊你不要丢下我，bo结合有悖天理啊啊啊啊。”
“稍等一下好吗？”颜之在张扬吵闹哭喊的背景音里平静地说。
“……好。”于泽回答。
然后话筒里便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颜之大概是处理完了，重新接起电话。
“还在吗于泽？”
“在的。”
颜之的周围安静不少，于泽猜测他应该是把张扬撵出去了。
“好的，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我会跟姜尧一起来找你，别想逃掉哟。”
怎么就说好了？
于泽一时之间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意思，跟姜尧有什么关系？”
目光在灯光透亮的候机厅扫了一圈，于泽发现姜尧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吗？姜尧从来不会在帝都待太久，他一般回家吃个年夜饭就走了。要么去南山滑雪一直待到开学，要么自己到处跑着打野球，今年我估计……不对，我肯定他会去找你。”
于泽四处搜寻着，听到这里忽然怔住，他想起上次跟颜之一起吃饭，姜尧的朋友醉酒后对姜尧说了一番话。
那次颜之还特别生气，那人说的好像是姜尧跟他父亲。
于泽试探地问：“为什么？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颜之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姜尧还没有跟你讲过，不过你不知道也好，有些事情交给他去做就好了。”
于泽沉默，知道自己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我到时候可以跟姜尧一起来找你玩吗？于泽。”
颜之没有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于泽浅笑：“当然可以，欢迎来东观。”
挂断电话，登机的提示广播也适时响了起来。
于泽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姜尧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他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放到于泽面前，拉开埋在竖直衣领后面的脸。
“呼，差点儿以为你走了。”
于泽低头翻了翻袋子，颇有些无语：“机场东西那么贵，你买这么多干嘛？”
败家爷们姜尧喝了口水，挑眉：“这不是怕你路上会饿嘛，几个小时呢，飞机餐你又吃不惯。”
“那也不用这么多，你是想让我练着肱二头肌到东观对吧？”
姜尧嚯了一声，欣慰地抬手摸于泽的头：“不错，都会开玩笑了。”
被于泽嫌弃拍开过后，姜尧闷笑一声，帮他把松散的围巾整理好。
然后低头捧着于泽的脸，低声说：“你要是把我带上的话，我就可以帮你提零食了。”
这话纯属是在无理取闹，同一航班的飞机票早就没有了。
于泽叹气。
他知道姜尧从今天起床开始，出现的异样情绪都来自于对他的不舍。
姜尧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该走了。”
于泽看了眼登机口所剩无几的人，转过头来望着姜尧，瞳孔里倒映出面前人不安的神情。
轻声说：“你要吻我吗？”
姜尧愣了半秒，接着从善如流地低头吻上自己心尖上的人。
两人接了个绵长又眷恋的吻。
分开时，于泽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推开姜尧，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拎上零食袋子就转身离开。
在进入廊桥之前，于泽还是回头了。
隔着一段距离，他的视线被一直盯着他背影的人稳稳接住。
姜尧仿佛一直在等他回头一般，勾起一个帅得出奇的笑容，先对他做了个飞吻，然后挥手跟他告别。
于泽失笑，接着抿直嘴角，大步踏离。
等到了东观，已经是晚上了。
于泽拿着电话，边往取行李箱的转盘位置走，边跟温叙联系。
“喂舅舅，你们到了吗？”
温叙说话格外激动：“到了到了，你从出口出来就能看到我的车。”
“好，我取完行李就出来。”
“不着急鲤鲤，你看好东西，不要拿丢了。”
“好。”
结束通话，于泽打开跟姜尧的聊天框。
刚打出【我到了】三个字，他忽然听到身边响起一阵惊呼。
于泽抬眸，往动静处看去，瞳孔蓦的睁圆。
只见机场的落地玻璃窗外，方才坐摆渡车时还空荡的天空中，飘起零碎的雪，在夜晚的橘黄灯光下，悠扬起舞。
于泽缓缓靠近透明的玻璃，仰望黑暗的苍穹。
并不寄予希望的一个小期待，在不经意间真的实现了，他觉得有些梦幻。
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这个时间还在飞机上的姜尧。
于泽删掉【我到了】这三个字，重新编辑，发送过去。
然后他收起手机，嘴边噙着浅淡的笑意，快步向初雪降临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