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子还是好说话的，你努力跟他磨一磨，说不定……”
“说不定夹子道长一高兴，就能给我们个最低价位了？”
许意迟闻声一个激灵，立马来了兴致。
“不。”杨雁安故作神秘地抬高了下颌，“我的意思是，你努力跟他磨一磨，说不定那倒霉孩子脑子一热，就能帮你们把租金掏了。”
“？”小姑娘不明所以，“您确定他这种程度只是单纯的好说话？？”
——再好说话……也不至于脑子一热就帮人把钱都直接掏了吧！
他们当道士的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夹子道长有这么富吗？
“嗐……放心，能的，能的。”小萝莉伸手摆了个气定神闲，“左右那点租金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大钱……他每个月，光是给老陈掏钱上班的钱都不止这些。”
“？掏钱上班？？”许意迟大惊失色，“巅峰前辈，您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年头，大家能乐意上班就不错了……谁家好人还愿意给老板掏钱上班！
“你说呢？”小萝莉循声扭头，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轻微智障——她又不是人，为什么还要说人话？
“……抱歉，忘了您老人家不需要说人话。”许大制作应声沉默一瞬，少顷又憋不住提出新的反对意见，“但那个掏钱上班……”
这东西她还是怎么听怎么觉着离谱。
“这个其实也好理解。”转过头去、将目光重新投上了电脑屏幕的杨雁安闲闲耸肩，“你想啊，小许。”
“其实像老陈那种水平的高功，一般轻易是不收入室弟子的——即便要收，那多半也是得从刚开蒙的小娃娃收起，让人自幼上山，从小便跟在他身边学习。”
“这样的徒弟教出来通常心性更纯粹一些，基础也相对牢靠。”
“但夹子——他是二十三岁那年才侥幸得缘上的遥山观，一进山便成了老陈的关门弟子——今年才刚二十五岁，就被那老牛鼻子提早定为了自己来日的衣钵传人。”
“小许，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没有？”小萝莉一句话问了个意味深长，许意迟听罢，下意识陷入沉思：“emm……”
“因为夹子道长他实在是天赋异禀，虽然长到二十三岁才有机会入道，但不到两年就已成长得比寻常道长们还优秀了？”
“醒醒，那是不可能的。”小萝莉面无表情，眼中挂着几分浑然不加掩饰的嫌弃，“就依着人间当前这个道统，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很难用两年时间赶得上人家二十年如一日的辛勤苦工，好吧？”
“给个六年七年的那还说不定能有些机会……两年，那你可能是在想屁吃。”
“而且讲道理，夹子的天赋不算顶好，至多能夸他句‘中上’。”杨雁安说着抬手拍拍小姑娘的肩，“遥山观里天赋比他出色的小道士还多着——他才不是靠天赋进来的。”
“不是靠天赋……那还能是靠啥？”许意迟皱皱眉头，片刻后她回想起常日被杨雁安等人挂在嘴边的那句“老陈那死奸商”，脑子里忽然纵过一线灵光。
“难不成……是靠有钱？”
——她记着遥山观好像有个特殊的计量单位。
“缘”。
“对咯——”妖灵老萝莉赞许颔首，“就是靠有钱。”
“——那小子是个该死又可恶的富二代，他老爹搞实业的，是老陈那边的熟脸常客，当初这小兔崽子毕业工作一年后想不开，死活闹着非要出家，他爹怕他人傻钱多出门再被江湖骗子给骗了，干脆把他送到了老陈这里学本事。”
“学费一年八缘还不是九缘。”杨雁安边说边顺手掸掸衣袖，“——对了，‘缘’这个计量单位，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许意迟听了个目瞪口呆：“……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小萝莉点头，“反正情况呢，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这小夹子能留在遥山观里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是花钱上班，换言之，这崽子跟他老爹就是他们遥山观的固定铁饭票。”
“所以老陈选他传承自己的衣钵，对他们遥山观纯纯有利无害，加上这孩子的天赋本也不差，学东西的速度虽赶不上他那几个真·祖师爷赏饭吃的师兄师姐，却也没多慢。”
“而且陈应生这人是很有意思的——他的许多观念，在某种角度上跟我们倒是很像。”
杨雁安晃荡着小腿说了个轻描淡写：“我们不希望这些所谓的‘非遗’成为了彻底脱离大众、高高在上且濒临断代的‘高雅艺术’。”
“他不希望遥山观的小道士们成了避世退隐、只知修行却不知人间疾苦的‘仙人’。”
“艺术是大众的，文化是人民的——架子端得太高就容易故步自封，故步自封的后果那必然得是懂得都懂。”杨雁安摊手，“是以，我们在这想法子求新求变求普及。”
“老陈那边，则在想方设法地让他那些小徒弟们更‘接地气’一点，别要么给自己锁山上整天就知道念经，要么沉迷网上那些有的没的里面。”
“没啥用，还浪费时间精力。”小萝莉敛眉低哂，“不过，正儿八经乐意好好修行济世的小道士们还是挺踏实的，就是山上待久了，多少有点不谙世事。”
“——这时候能拥有夹子这样一个衣钵传承人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你别看那小夹子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这该死的狗二代从小就跟着他老子走南闯北，心眼子多着。”
杨雁安撇嘴：“他就是脾气好，有点‘知世故而不世故’那个意思，现在也还没被生活毒打成新一代奸商。”
“嘶~”骤然回想起陆时年那日给她讲解她偶像是如何坑自家品牌的许大制作呲着口牙，连连到抽了冷气，“您要这么一说，那还真是。”
“那是。”小萝莉老气横秋，“所以说啊，小许，珍惜眼下还没当奸商的小夹子吧——”
“趁着会孩子还嫩，能多坑两把就赶紧多坑上两把，不然你等再过几年，他在老陈身边待久了被彻底染一个里外都乌漆麻黑，那可就不好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