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不好意思。工地上有点事，我来晚了。”黄建勇车门都没锁，就快步跑了过来。
“没事。我也是顺便来看看大家。这马上就要走了。买新车了？”苏易看了看停在车间门口的科罗拉。
“不是要跑业务吗，有时候开吉普车有点损害公司形象，所以就买了一个车。”黄建勇把车钥匙挂在裤腰上。拿出硬盒中华给苏易散烟。
“这里还是禁烟区。”苏易摆摆手。“你们该忙啥忙啥。我也要求了。”
“董事长要不吃了晚饭再走。我们还有事要跟你汇报。”黄建勇的确有事要跟苏易汇报，他想看看能不能跟苏易说，补贴一点买车的钱。理由很简单，买这个车是为了跑公司的业务。好歹自己是格拉斯安装部的经理，配个吉普车算啥事。
“有事你们先跟胡主任和黄厂长商量。”苏易自顾自往前走。
几人把苏易送到办公区的停车区，苏易上车后，落下车窗，跟众人挥挥手，开车离去。
出了厂区，苏易给小黄打了个电话：“小黄，你去车间把今天我看的那套图纸的电子版调出来。如果没有，你自己去复印一套。复印后直接送到木江宾馆。”
“好的。我知道了。”小黄简短地说。
回到木江宾馆，罗斌和孙虎已经到了。
在苏易的套房，苏易对两人说：“今天我去厂里，有一批活不是富贵西苑的。”
苏易自己把富贵西苑的门窗全部在图纸上过了一遍，而且根据图纸编制了材料用量表。那批窗型，富贵西苑根本没有那样的窗型。
“你是说他们有人在厂里干私活？”罗斌问。
“我让小黄一会把那批活的图纸送过来。和富贵西苑的清单一对比就知道。现在我不能确定的是，这批私活，他们仅仅是在厂里加工，还是连型材、玻璃都打入了格拉斯的成本。”
“大猫，这个事情如果查实，够立案标准吗？”罗斌转头问孙虎。
“五千到两万就够立案。如果是在十万以上，就是数额巨大。”孙虎点了一支烟，看着苏易，“苏易，你这是找了些啥人？”
“量刑标准你知道吗？”量刑是法院的事，所以苏易问孙虎知道不知道。
“数额较大，一年起步，三年封顶。数额巨大，三年起步，十年封顶。数额特别巨大，十年起步，无期封顶。”
“较大，巨大，特别巨大到底是多少？”苏易被这些较大，巨大，特别巨大的概念弄得有点迷糊。
“大概是五万、五十万、一百万。具体的，要看法院怎么认定。”孙虎知道，这些概念在具体的主审法官那里，标准未必一样。
“大斌，你那边算的是多少？”苏易问罗斌。那天在罗斌家，苏易说刘展告诉自己，那批门窗并没有拆换，只是现场整改，而在报表中，那批门窗是全部换了。
“那批报废拆除的门窗，报损总额是二十七万三千三百元，原材料，加工费，运输及加班。按富贵西苑的清单，型材和玻璃超出正常用量百分之十五，价值六十二万八千五百元。这个数据是以百元为单位四舍五入。如果加上你说的这批私活，价值近百万了。”
“大猫，我准备正式报案。”苏易对孙虎说。
“正式报案到局上找经侦科。我跟科长说一声。”孙虎说完，又接着说：“苏爷，我都不晓得该说是你挨球，还是那些龟儿子挨球。”
孙虎说完，拿出手机要给经侦科的科长打电话。
“大猫，不急这一时半会。大斌，你看还有啥不？”苏易的意思是问罗斌，还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这个事情过后，格拉斯的日常生产怎么安排？”罗斌问苏易。
“还没想好。但胡主任，”苏易不知道胡主任是否参与其中，如果没参与，也是严重失职，格拉斯肯定要重新换人。
“富贵西苑项目还要做多久？”罗斌问。
“不管做多久，这件事都不呢个再拖。我今天直接到车间，那些技校生，不知道能不能有人能够担起一点责任。”苏易今天几乎没有跟那些技校生交谈，但他的感觉，这些年轻人，至少还算单纯。
“你是想用技校生？”罗斌摇着头。这些技校生也许还没有被污染，但经验和能力却是短板和硬伤。
“看来，这个事情后，我得自己来厂里待着。”苏易苦笑着说。
“那胡主任和小黄你准备怎么安排？我是说，如果他们没有参与到那件事中。”罗斌知道，胡主任和小黄，都是跟着苏易创业的老人，只怕安排起来，会比较棘手。
“不知道。”苏易心里有点乱，挥泪斩马谡？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而此刻，苏易想起了另外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岳尚远和黄建勇，苏易不会有任何留守，但胡主任，小黄，苏易却做不到波澜不惊。今天他离开厂区后给小黄电话，其实也是想看看，小黄的反应。苏易在库房测尺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批活百分之百是私活，有图纸，可以作为证据，而即使没有图纸，和清单比对也能确定。
“苏爷，你为什么只试小黄，不试胡主任？”孙虎长期在刑侦口，稍微动一下脑筋，就明白了苏易是在试探小黄。
“胡主任应该是被架空了，因为我了解胡主任的性格。长期在总经办，习惯了化解矛盾。他的工作惯性是尽量不让矛盾激化。而这种惯性，在厂区，恐怕就让人利用了。”苏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小黄呢？”孙虎也认识小黄，因为小黄在总部的时候，算是苏易的专职司机。大家一起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
“小黄跟了我一段时间，我感觉他希望到业务部门。但到了业务部门后，会怎么做，我不能确定。”
说话间，套间的门铃响了。苏易起身去开门，是小黄拿着图纸和一个U盘站在门口。
苏易松了一口气。“小黄，进来，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罗总，虎哥。”小黄进房间后跟罗斌和孙虎打招呼。
“你们工作上有事要谈，我们虎哥先出去转转。”罗斌起身，招呼孙虎往出了套间。
“小黄，说说你和胡主任在格拉斯的情况。”苏易泡了一杯茶递给小黄。
“唉。”小黄坐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苏易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