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0章 直扑燕军营帐
“末将反对！”军司马李崇突然掀开帐帘闯入，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孔明灯遇雪则坠，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常识！”他将铜盔重重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代表粮草的小旗倒了一片。
乔菁菁正要开口，负责辎重的老将韩当已经咳嗽着起身：“咳咳...李司马此言差矣。永和三年冬征北齐，老夫用浸过鱼油的薄牛皮......”
“韩老将军！”慕容策突然用刀柄敲响地面，“末将麾下八百儿郎还在冰面上试钉靴，方才已有十七人坠入冰窟——敢问大将军，若奇袭不成反折精锐，这罪责谁来担？”
澹台舟尚未应答，一个突兀的冷笑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参军周勉正用匕首漫不经心地削着蜡烛。
烛泪在他脚边凝成血珠般的圆点：“慕容都尉既然舍不得儿郎，不如让给赵将军的甲字营？横竖那些兄弟......"；
“周勉你找死！”慕容策暴喝起身，腰间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他脸上蜈蚣状的旧伤突然涨成紫红色：“老子的死士营是杀了你爹还是刨了你祖坟？去年大雪封山，是谁救了你的狗命，”
慕容策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周勉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反而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澹台舟突然出手了。
他迅速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只听“咔嚓”一声，案角被他的剑劈成了两半，飞溅的木屑四处散落，惊得众人倏然噤声。
澹台舟的动作快如闪电，他的剑尖准确地挑起了那个坠落的孔明灯模型。
灯罩里的火光在他的剑尖上摇曳着，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李司马，”澹台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可知道今夜的风力如何？”
“方才太史令说是卯时三刻转为西北风，风速......”李崇突然噎住。
澹台舟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亥时二刻转西北风，风速较现在增强三倍。”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中的剑锋划过舆图上的东南坡。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工兵营的方向，继续说道：“工兵营正在用县主提供的酒精改良灯油，可抗风雪。”
他转身盯着慕容策，厉声道：“钉靴有问题为何不报？乔姑娘特制的抓地齿该用四棱锥而非三棱——章邯！”
“末将在！”章邯下意识并拢铁链，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帐外夜枭。
“带慕容都尉去试新钉靴。”澹台舟突然将佩剑掷还鞘中，锵然声响震得烛火狂跳，“两个时辰后若还有抱怨——”
他扫过众人绷紧的后背，“本王亲自披甲试冰。”
帐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似乎被压抑到了极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菁菁身上。
她突然掰断了半截蜡烛，像扔出一颗石子一样，将其扔进了火盆中。
爆燃的烈焰瞬间照亮了整个营帐，也照亮了乔菁菁含笑的眉眼。
她的声音在这突如其来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诸位，不妨来赌一赌如何？”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韩当身上，“如果孔明灯烧不到对岸，我乔菁菁承诺，无偿为营地捐赠一万石粮食。”
韩当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四射：“此话当真？”
乔菁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自然当真。”
随即又补充道：“但若成了——”她指尖弹飞的火星准确无误地落在周勉削了一半的蜡烛上，
周勉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手一抖，那半截蜡烛“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要周参军削足三百支蜡烛以此赔罪。”
压抑的笑声像春冰裂开的细纹，在凝重的军帐里悄悄蔓延开来。
澹台舟背对众人望向舆图，嘴角勾起无人察觉的弧度，这些顽固的老家伙们，终于开始燃烧了。
——
寅时三刻，北风卷着雪粒子在冰面上打旋。
章邯伏在河岸凹陷处，看着对岸游弋的燕军哨兵，钢刀在袖中发出细微颤鸣。
八百死士的冰钉靴都裹了绒布，此刻像群蓄势待发的雪豹。
东南坡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三百盏孔明灯乘着风势腾空而起。
章邯知道这是大将军约定的信号，立刻挥手示意。
死士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跃上冰面。冰钉与冻河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这声音却被呼啸的北风无情地吞没。
与此同时，王猛的重甲兵在正面战场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撼着整个战场。
铁蹄踏碎了薄雪，扬起一片白色的雪雾，但当他们距离燕军营帐仅有百步之遥时，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彻云霄。
军阵如退潮般迅速后撤三十步，盾牌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紧密地结成人墙，将整个军阵严密地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弓弩手们也毫不迟疑地朝着夜空射出了裹着油布的火箭。这些火箭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如同流星划过天际。
“他们在烧什么？”燕军了望台上的校尉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话音未落，瞳孔里突然映出了漫天的火雨。
那些被北风推着疾驰的孔明灯，此刻正像流星一样坠落下来，带着熊熊的火焰，直扑燕军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