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梦莹对我讲述起了她的身世。
——“我一出生就被遗弃，顾成业捡了我，把我安排到宋东美好福利院。我，楚阿熊，还有福利院那些孤儿，我们这些孩子就像是家人一样。福利院也有真的被领养走的孩子，也有像夏未来一样，临时去住一段时间的孩子，他们离开以后都会给我们写信，有的还不时回来看看。”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可我们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真的。我们记得每一个家人，所以当他们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们都会在意，会一直问院长，一直问顾成业，他们去哪里了。顾成业是没有感情的，他眼里，我们都只是他的工具，不配问他问题。为了平息我们的质疑，他给我们用了一种药，类似于镇定剂，带有模糊人的专注力的效果，还会让人突然昏睡。可这种药副作用特别不稳定，它改变了好多孩子的性格，有的人变得喜怒无常。”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药是给宋玉林用的。顾成业这个药，根本治不好宋玉林，只会让更多人变得和宋玉林一样疯癫。”
——“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在那种药面前不堪一击。我和楚阿熊就是异类，我们从小就性格坚韧，吃了那个药之后，我们的身体指标突然都变得特别优异，智商测试连连提升，身体素质越来越好。”
——“发现这件事后，顾成业突然就变了，他把我和楚阿熊当成他的作品，就和这些艺术品一样。没错，这些艺术品都是他自己做的。而我和楚阿熊，对他而言，也是他的艺术品。他有一种极度表态的价值观，他让我们叫他父亲，好像他自己是什么造物主。”
——“院长觉得我和楚阿熊是可造之材，把我们推荐给了宋天行。宋天行觉得像我们这种孤儿，无依无靠，很适合给他们家做忠实的走狗。只是后来，宋东王家看上了楚阿熊，院长就把楚阿熊送给了王家。我被留了下来，给宋家和顾成业当储备马仔养大。”
——“我和楚阿熊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消失的孩子。即便那个时候还年幼，但异于常人的我们已经在谋划收集证据。”
——“我们从各种渠道发现，宋天行和顾成业的合作不光在科研上，他们在各方面见不得光的事上都牵扯很深。我们拿到了一些他们违法经营的证据，并设发交给了一个警察，拜托他秘密调查。院长发现有人在调查福利院后，赶紧停止了不法活动，也遣散了大部分孩子。”
——“可连院长都低估了顾成业的心狠手辣。顾成业发现自己的勾当可能被暴露后，竟然直接销毁证据和参与人。他一手安排了当年的美好福利院火灾事件，干掉了院长和两个参与很深的福利院员工，并顺手把那些失踪孩子的账也销毁在那把大火中。”
——“大概是觉得我不是人，而只是资产吧。他杀人，但心疼我这个资产，在放那把火之前，他把我救了出来。我被他当成仅存的硕果，他给我伪造了全新的身份，把我私下养了起来。”
——“可我永远忘不掉那一晚的大火。那一晚，顾成业为了万无一失，在饭菜里下了一种当时常规方法检测不出来的类似于安眠药的成分。其他人都中招了。我身体异于常人，所以勉强还有知觉。我被顾成业抱出福利院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火苗从房子里蹿出来。”
——“那是地狱的景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吕梦莹说这些的时候身体已经站不稳了，我扶她靠着保险柜边坐下。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仍然一直停不住颤抖，我只能轻轻地搂住她，缓缓拍她的背，让她至少不那么难受。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等她讲完这一段，我也忍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顾成业简直不配为人！你该一早就直接告诉我的，不至于这么多弯弯绕绕。”
吕梦莹没有接话，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盯着我。
我继续说道:“你们收集的证据还在吗？还有，那场火的事，总有证据留下来吧？只要警方调查的话……”
“大哥。”吕梦莹强撑起身子，把我拍着她背的胳膊拽到前面来，然后握住了我的手，“没用的。当初这么大的事，最后都以事故结案了。顾成业是个天才，他没有留下丝毫的把柄，清理得干干净净，并且早就设计好了背锅侠。”
“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警方调查的话……”
“连王东宁都没办法的事，你觉得还有希望吗？”
“王东宁调查过吗？”
“王东宁跟顾成业有夺妻之仇，他一直在找顾成业的犯罪证据。可他也就年轻时候气盛时敢提出调查申请，后来被因为他和顾成业有私人恩怨的原因没有被上面同意。之后，他就老成了。”
“老成？”
“顾成业背后，是宋天行。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仅凭怀疑只会打草惊蛇。而且，代价是你没法想象的。”
“代价？”
吕梦莹握住我的手的力道加大了，甚至，她根本就是在抓着我。
“陆然，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先答应我，听了以后，一定要克制。”
“克制？”
“你先答应我！”
因为吕梦莹的情绪很激动，我担心她出事，只能先应承下来。
“我答应你。”
“好。”吕梦莹用苍白的嘴唇说，“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和楚阿熊，把收集的证据交给了警察么。”
“对。这个调查有下文吗？”
“陆然……”吕梦莹再次加力，手指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其实，这个警察，你很熟悉的。”
“熟悉？”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吕梦莹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你父亲。”
瞬间，我犹如五雷轰顶！
可吕梦莹的话还在继续——
“我，还有楚阿熊，我们一直怀疑，当年那场车祸，不是事故那么简单。那场车祸跟火灾只间隔一周。车祸之后就是火灾，火灾之后，所有顾成业和宋天行的犯罪证据都被销毁了……这两件事，不可能没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