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房，林子竹这次有了先见之明。趁颜未予还未上床，他抢先一步将被子拢在身侧，待她靠近床沿，手臂一伸，精准地将人拽入怀中。
“……”颜未予坏心思地调侃起来，“大林总现在是不抱着我睡不着吗？”
“有点。”林子竹收拢手臂，将人更紧地嵌在怀里，闷着声开口，“很奇怪对吧。”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第一天晚上抱着睡之后，后来的夜晚若是少了这份温度，便总觉得心里空着什么。
“说不定…是大林总被我魅力折服，喜欢上我了呢。”颜未予小声嘟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颈侧，“这样的话，倒是不怎么奇怪了。”
林子竹轻笑一声，“这话谁教你的？方屿？”
“夏小灵。”
她当初追林临霖的时候，就是时刻把林临霖已经喜欢上她的事情见缝插针地往对方耳朵里灌。
“没必要学这些有的没的。”林子竹说道。
不学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面前的木头开窍。
颜未予心里默默腹诽。
“不过我没想到你朋友里还有搞艺术的。”颜未予转了话题，“那个方屿看起来不着调的，听说家里还开了不少画廊。”
“嗯，他和小林玩得挺好的。”林子竹自动忽略了颜未予前面那一句。
“他过几天还有个新画廊的开幕展，还邀请我一起去。”
这件事林子竹也听说过，不过以往这种事林家应该都是林临霖出席的。
这次方屿应该也邀请了林临霖，不过…林临霖现在应该是没那个时间和心思去出席开幕展了。
“那我陪你一起吧。”
颜未予：嗯？
林子竹见到颜未予那有些讶异的眼神，“很意外？”
“有点，我以为你对这些东西不会感兴趣的。”
“我确实不感兴趣。”林子竹承认，“但林太太是不是忘了，我这段时间可是都交给了你的。”
他可不想再像今天这样。
“……可我怕到时候我顾着那些画了，把你给忽略了。”
过去二十多年来她只能透过屏幕去瞥见那些画作的世界，现在有机会真实见到，颜未予估计自己真的会把林子竹抛在脑后。
“不要紧，是我陪你，又不是你陪我。”
——
画廊开幕酒会定在周五晚上。空气中浮动着香槟气泡、昂贵香水和松节油混合的独特气味。
颜未予穿着林子竹陪她挑的雾霾蓝礼服，站在一幅巨大的、由破碎镜面与扭曲金属丝构成的装置作品前，正和方屿低声交谈。
方屿一开始看到林子竹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后略带哀怨的目光看了眼颜未予。
不过这里到底是他的主场，且林子竹显然也只准备当一个背景板，很快方屿便缓过神来，和颜未予介绍起来。
他今天格外健谈，颜未予听得专注，时不时点头，偶尔接上几句，引得方屿抚掌大笑。
要不是林子竹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在不远处若有似无地扫过，方屿都得激动得拍起颜未予的肩了。
“林总？”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林子竹身侧响起，是某个合作建材商，“您也对这个感兴趣？”
他打量着林子竹一丝不苟的深色高定西装，在这群充满艺术氛围的人群里，简直像走错了片场的商业巨鳄。
“陪家人。”林子竹的视线始终固定在不远处的颜未予身上，语气平淡无波。
建材商顺着林子竹的视线望向了那抹雾霭蓝，恍然大悟。
当初颜未予和林临霖的娱乐八卦挂了那么长时间，他自然也是认识颜未予这张脸的。
“林太太气质真好，跟林总真是郎才女貌。”他顺着林子竹刚才的视线也看到了颜未予旁边的方屿，顺口夸道，“那位是方少吧？跟林太太聊得挺投缘啊，这搞艺术的就是有共同语言。”
郎才女貌。
共同语言。
林子竹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苏打水，没有接话，建材商识趣地寒暄两句便走开了。
颜未予聊着聊着，才突然发觉林子竹不见了人影。
她往四处望去，这家伙之前明明一直在她不远处来着。
颜未予拿出手机，看到林子竹几分钟前发的消息。
【我去透透气。】
颜未予蹙了蹙眉，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车库，林子竹的车内。
林子竹靠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颜未予喜欢这些，这是她的世界，他答应过不会干涉。
方屿是他的朋友，家世清白，人…还算正派，颜未予和他聊艺术，合情合理。
但他刚刚的心底莫名的有一股混乱的情绪和失控感，比前几天颜未予独自出门将他一个人留在家一整天的时候还要强烈。
他有看到颜未予和方屿聊天时灵动的眼神，还有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被点燃的生动。
那明明是好事，但他心底却有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在心底翻涌。
他想立刻把她从那个世界中拉出来，带回只有他们两个的车厢，带回只有他和她的房子。
想要确认她的目光是落在他身上的，她的笑容是因他而起的。
这种冲动和他所承诺给颜未予的自由背道而驰。
他在那看着颜未予和方屿的场面莫名的刺眼，又没法让颜未予离开，最终只能是他先行避开那个场面。
商业上的各种难题，他都能条分缕析，找到最优解，唯独此时胸腔里这股无名之火和莫名的窒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束手无策。
这种无法掌握的失控感，让他很是费解。
是因为最近的休假，打乱了他原有作息的缘故？
林子竹深深叹了口气，先是发了消息给司机，让他等会来接颜未予回去，而后，便拨通了林临霖的电话。
“小林，你现在忙吗？”
电话那边的林临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才开口，“大哥，你现在是最没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
林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