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光线昏暗。
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顾清焰深深吸了口气，放轻脚步走到床前。
言卿似乎又瘦了一圈，面色惨白如纸，几乎感觉不到她在呼吸。
顾清焰的眼眶瞬间通红，“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掀开被子，正要把她打横抱起，谢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顾学姐，还是我来吧。”
“……”
沉默几秒，顾清焰兀自抱起言卿，
“不需要。她很轻，我抱得动。”
晃动间，言卿清醒了几秒，低低咕哝了声“清焰”，靠着她的肩膀阖上了眼。
“嗯，我在呢。”
顾清焰抽了抽鼻子，没再理会其他人，闷着头往外走。
季骁想阻拦，被云璃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谢屿咬了咬牙，还是跟上了她，
“顾小姐，你在后座照顾她，我来开车。”
……
车里，气氛压抑。
“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顾清焰的声音很轻，手尖抚摸着言卿的头发，
“我不该相信她说的那些鬼话，譬如过得很好什么的。
“我应该在见她的第一面时，就把她绑去国外，离你们这些人远远的。
“起码……她不会变成这样。”
过了许久，谢屿才开口：
“抱歉。”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顾清焰深呼吸，
“按理说，我该感谢你。只是现在我做不到。”
谢屿松了口气，“我能理解。季骁太冲动，也太相信云璃了，事情未必全然是那样。就算是，言卿也是无辜的。”
顾清焰：“总算听到句人话。”
“……”
谢屿苦笑，
“顾小姐，或许我不该说这种话。但我还是想请求你，不要带她走好吗？”
顾清焰皱了皱眉，视线缓缓落在言卿脸上，又移到窗外。
少顷开口：
“你为你朋友，我为我朋友。帝都对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即使忽略宁恪，言斯辰参与的人体实验，也足够给言卿招来可怕的仇恨了。
她的消息的确灵通。
可在暴风雨面前，蛛网也会被摧毁。
最好的办法，就是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重启生活。
“我以人格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谢屿顿了顿，
“眼下她的身体也受不了舟车劳顿。”
“……我会照顾她。”
顾清焰眼底复杂，
“希望你言出必行。如果察觉到危险，我会独断地、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就算言卿不愿意，我也会带她走的。”
谢屿抿唇，
“好。我保证。”
“如果遇到困难或者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联系舒悦也行。”
***
言卿再睁眼时，已经在顾清焰的公寓了。
医生刚离开。
左手的肿胀没有消，右手扎了针。
“嘉嘉联系我的。说你情况不太好。”
顾清焰端着碗炸酱面坐下来，
“我喂你。给点面子，尽量多吃点。”
她尽可能挤出个笑脸。
“上次你不是说，我做的炸酱面比大厨都好吃呢。总不能是在骗我吧？”
一边说，一边细致地把面条卷成小团，递到言卿唇边。
言卿愣了几秒，乖巧地张嘴、咀嚼、咽下，露出笑容。
“真乖。”
顾清焰鼻尖一酸，摸了摸她的脑袋，
“嘉嘉还说你吃不下东西，我才不信呢。肯定是他们做的不合你胃口。”
“嘉嘉……？”
言卿垂下眼，声音压得很低，
“会不会被赶出去……”
“没事，别担心。我办事向来滴水不漏。”
顾清焰宽慰道，
“我跟她说了，再过些日子就辞职，咱们送她去学校。”
言卿点点头，似乎舒了口气。
“清焰，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