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云雨阁吧?”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
宋婉辞转头,见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的美妇人款步走来,妇人约莫三十许人,云鬓高耸,姿容秀雅,气质不俗,全然不似风尘中人。
更让宋婉辞心惊的是,她完全看不透这妇人的修为,其实力定然在金丹境以上,甚至更高。
“是......是的。”宋婉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听闻贵阁......可提供助益修行......”
美妇人目光在宋婉辞身上流转一圈,见她虽覆面纱,但身段窈窕,眉宇间似有一缕浅浅媚意,举止则略显局促,不由莞尔:“姑娘不必拘谨。我云雨阁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不知姑娘需要何种助益?是需精进修为呢,还是想求个突破瓶颈桎梏啊?难道......如姑娘这般年轻貌美,只为满足云雨之乐吧?”
这话似挑逗,又似玩笑,就是没把对方那句“可提供男修助益修行”中被刻意抹去的“男修”二字给点出来,毕竟姑娘家嘛,脸皮自然不会像男子那般皮糙厚实。
宋婉辞被说中心事,耳根微热,眸光悄然移斜移至地面,低声道:“确需一位......修为在山海境左右的男修,阴阳互补......相助行功......”
美妇人闻言,眼中笑意更深,却并无轻视之意,反而耐心解释道:“姑娘放心,阁中弟子皆修炼的是中正平和的辅助功法,最擅长安抚灵力、引导气机。而且阁内有规矩,严禁过度采补与用强,一切需得双方自愿,违者后果自负。姑娘可先随我去雅间歇息,我再命人将符合条件的弟子花名册与画像送来,供姑娘挑选。”
听闻此言,宋婉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暗暗松了口气。
这云雨阁看来并非那些经营皮肉买卖,一心只为谋取钱财的污秽之地,规矩倒也严谨。
随美妇人来到一间雅致静室,很快便有侍女捧来一本锦缎封面的册子。
册中记录着可供选择的男修信息,并附有清晰的影像法术留影。
修为从凝气境境到化灵境不等,相貌亦是各有千秋,其下还标注着所需仙家宝钱的多少。
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云雨阁怕在这东界域的玲珑国,也算是业界翘楚了。
宋婉辞翻开册子,目光扫过价格,不由蹙起了秀眉。
越是修为高深、相貌俊美的,价格越是惊人,动辄上万仙家宝钱。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储物袋,里面五千余颗宝钱本是一笔“巨款”,此刻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姑娘可是觉得价格不合意?”
美妇人察言观色,笑道,“若只是需要山海境修为,侧重气机辅助而非容貌,倒是有几位价格适中的。比如这位......”她伸手指向册子一页。
宋婉辞看去,影像中是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墨发玉簪,面容清俊,眼神平静,名为“云岫”。
标注修为正是山海境初期,价格三千仙家宝钱。
“此子修炼的乃是罕见的‘温灵诀’,气息最为柔和包容,于引导行功、化解戾气有奇效,只是性子闷了些,不善言辞。姑娘若是重在修行实效,他倒是上佳之选。”美妇人介绍道。
宋婉辞仔细感受那影像中透出的一丝气息,果然觉得中正平和,与她所需颇为契合,最重要的是价格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她不再犹豫,点头道:“便选他吧。”
支付了三千仙家宝钱,美妇人便唤来一名小厮,引着此女登上三楼,来到一间僻静的厢房前。
“客人请进,云岫稍后便到。房内备有净室香汤,客人可自便。若有任何需要,拉动墙边银铃即可。”
小厮恭声说完,随即施礼退下。
宋婉辞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房内陈设华美,锦帐软榻,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
最显眼的是那张宽大的床榻和一旁的柏木浴桶,里面撒满了各色新鲜花瓣,氤氲着湿润的蒸汽。
这精心布置的暧昧环境,让宋婉辞刚刚平复的心绪又泛起波澜。
她走至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裹挟着山下的尘世气息涌入,稍稍吹散了满室甜腻。
远处是合欢宗连绵起伏的仙山轮廓,在月色下宛如蛰伏的巨兽,而眼前这座隐市灯火阑珊,人影绰绰,皆是修行路上挣扎求索的众生相。
自己终究也成了其中一员,为了道途,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
宋婉辞轻轻叹了口气,关上窗,将外界隔绝。
时间不多,她需得尽快平复心绪,准备行功。
接下来,便是等待,以及决定她道途的关键时刻了。
她握紧袖中手掌,指尖不知不觉间已微微陷入掌心,留下四道小月牙。
就在这时,厢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两下轻轻的叩门。
“请进。”宋婉辞心头一紧,缓缓转身。
只见一名身着月白云纹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
他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周身气息内敛,正是山海境修士特有的圆融之感。
最奇的是他那双眼睛,澄澈平静,不卑不亢,看向宋婉辞时,并无寻常炉鼎可能有的谄媚或畏惧,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与沉静。
“在下云岫,奉命前来,助仙子修行。”
男子拱手一礼,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宋婉辞怔住了!以至于此女美目微微圆睁。
因为这与她想象中的炉鼎截然不同,这会不会太风雅、太有礼貌了些?
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什么“才子佳人见面会”呢!
没有脂粉气,没有刻意逢迎,若非早知道此地是何处,眼前人气质更像是个小宗门里潜心修行的清贫弟子。
她原本准备好的、带着几分疏离和威仪的开场白,一时竟卡在喉间。
“......有劳。”半晌,宋婉辞才勉强吐出两个字,目光却忍不住在云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此人神态自若,举止有度,怎会甘愿在此地为炉鼎?
云岫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主动解释道:“仙子不必疑虑。云岫在此,亦是修行的一种。阁中规矩森严,只助人修行,不涉淫邪。仙子但有所需,直言便可,云岫会尽力配合《破茧逍遥经》的重修之法。”
他竟直接点出了《破茧逍遥经》,宋婉辞心中警铃微作,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你如何知晓我所修功法?!”
云岫不慌不忙,坦然道:“仙子不必惊讶。能被引来此间三楼厢房的客人,十有八九是为《破茧逍遥经》的破茧重修而来。此功法虽算合欢宗秘传之一,但其第三重需借外力‘破茧’的特性,在高层修士中并非绝密。且仙子气息虽尽力收敛,仍能感知到一丝旧功将褪未褪的滞涩与新功初生的灵动交织之感,这恰是《破茧逍遥经》修炼到关键处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