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辞被她活泼的情绪感染,嘴角也不由弯了弯:“师姐说笑了。我确是有些事情想请教大师姐。”
她自然略去散功重修之事,只道,“前些时日接了些宗门任务,赚取些仙家宝钱以备修炼之需,有些修行上的困惑想请大师姐指点。”
杜凌昭恍然,舔了舔嘴角的糕屑,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道:“哦哦,赚钱是正经事!不过师妹啊,我瞧你气色......嗯,怎么说呢,好像比之前清减了些,但眼神又亮了不少,怪怪的。总之修炼别太拼,要注意休息呀!身体是修行的本钱!对了,” 她话锋一转,又眉飞色舞起来,“灵膳堂新出的百花蜜露糕可好吃了,甜而不腻,还蕴含一丝木系灵气,下次我带你去尝尝!”
“多谢师姐好意,那便说定了。”
宋婉辞莞尔,与这位心思单纯、活泼贪吃的师姐交谈,让她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些许。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去。
又行一段路,已能望见秋雨棠那掩映在古樱丛中的清雅阁楼。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清脆熟悉的呼唤:“婉辞妹妹!”
宋婉辞转头,只见一位身着水绿衫子的少女正笑着向她快步走来,正是与她同期入宗的何墨娆。
何墨娆年芳十八,比宋婉辞略长一岁,性子开朗大方,却从不以师姐自居。
她来到近前,脸上带着修炼有成的兴奋红晕:“真巧啊,我正想去风荷曲苑寻你呢!”
“墨娆姐姐,不知寻我何事?” 宋婉辞笑问。
何墨娆喜滋滋地道:“我告诉你哦,我最近修炼可有突破了!感觉离山海境后期就差临门一脚啦!正好,今晚灵膳堂有供应‘紫参灵鹤羹’,听说用的是五十年份的紫参和蕴含风灵力的灵鹤肉熬制,对稳固修为、滋养经脉大有裨益。我前阵子完成了个报酬不错的任务,攒了些贡献点,想邀你一同去尝尝,你可有空?”
宋婉辞想到自己刚散功,根基未稳,确实需要此类温补之物调理,且不愿拂了对方一片好意,便点头应允:“让姐姐破费了,如此美味的灵膳,妹妹我岂有不去之理?那今晚便叨扰了。”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酉时三刻,灵膳堂外凉亭见。”
何墨娆开心地挥手告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辞别何墨娆,宋婉辞终于来到了大师姐秋雨棠的阁楼外。
楼阁清幽,飞檐下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低响。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和心绪,向守门的侍女说明来意。
片刻后,侍女引她登上阁楼。
秋雨棠依旧是一袭素雅道袍,正临窗而坐,面前红泥小炉上茶汤初沸,茶香四溢。
见宋婉辞上来,她含笑示意其坐在对面,娴熟地斟了一杯热气氤氲的灵茶推至她面前。
茶汤澄碧,香气清冽,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身心积累的疲乏一扫而空。
“师妹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秋雨棠语气温和,一如往常。
宋婉辞双手接过茶盏,指尖传来温润触感:“劳师姐挂心,还算顺利。”
她言语谨慎,并未详述云雨阁细节,只道已按师姐指点,寻得合适之人助她破茧,如今旧功已散,新基初立。
秋雨棠何等聪慧,看出她有所保留,也不点破,轻轻啜了一口茶,转而问道:“方才我见你从峰主那个方向过来,可是遇到了峰主,得了她老人家指点?”
“正是。”
宋婉辞顺势将落樱提及的三部主修功法以及“契合”之说要领道出,并道出心中愈发强烈的困惑,“峰主与师姐皆言功法需契合自身,然弟子愚钝,反复思量,觉《素女逍遥经》之逍遥,弟子心性沉凝,恐难真正契合;《天女媚心功》偏重媚术,与弟子灵根属性并非佳配;至于《翻云覆雨诀》……”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婉辞虽向往其玄妙,然资源之困,如同天堑。三部功法,婉辞竟不知该如何抉择,还请师姐为师妹解惑一二。”
秋雨棠放下茶盏,耐心解释道:“《素女逍遥经》确如峰主所言,乃道家正统,重在‘逍遥’二字,修炼此法,需心性豁达通透,能于万物中见真趣,于无为中得自在,非天性乐观灵动者难悟其神髓。《天女媚心功》则重‘媚心’,需灵根属性偏阴柔,或身具媚骨者修炼,方能事半功倍,其幻术魅惑,无形中影响人心,亦是厉害手段,用于护道亦无不可。”
说到《翻云覆雨诀》时,秋雨棠神色稍正:“师妹需知,此诀乃我宗立派根基之一,与外界邪修掠夺式的采补之术有云泥之别。它讲究的是阴阳互济,水火既济,是真正的双修大道,并非一味索取。修炼此法,循序渐进,不仅可男女同修,亦可女子与女子以纯阴之气相引相生,玄奥之处在于灵欲交融间对大道规则的感悟与灵力本质的升华。只是......”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此诀进境虽可能较寻常功法迅猛,但对修炼资源的需求堪称海量,无论是滋养神魂的定魂丹、安神香,还是辅助行功的双修炉鼎、五行灵物、亦或阴阳宝玉,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师姐说句玩笑话,除非师妹你家有灵石矿脉,仙家宝钱多到如山如海,挥霍不尽,否则寻常修士,怕是连维持此功日常修行都捉襟见肘,更遑论冲击瓶颈了。”
这看似玩笑的话,却让宋婉辞笑不出来。
她储物袋中那仅剩的两千多颗仙家宝钱,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翻云覆雨诀》的玄妙让她心动,尤其是听闻女子亦可同修,似乎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但那庞大的资源需求,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在心头。
至于《天女媚心功》,她自知异种阴灵根并非最佳之选,倒是那一同入宗、身具媚灵根且性子娇蛮的玉娇儿,似乎是修炼此功的天选之人。
而《素女逍遥经》要求的逍遥心性,与她这历经磨难、心思沉凝、甚至带着几分执念的性子,也觉隔了一层厚厚壁障。
一时间,宋婉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尴尬境地,呆坐原地,眉头紧蹙,望着杯中起伏的茶叶,竟是半晌无言。
三部在合欢宗闻名遐迩的功法,似乎都有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她面前,让她难以跨越。
秋雨棠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了然,轻声道:“师妹可是觉得,这三部功法,皆非你心中真正所属?或者说,无法让你产生那种‘非它不可’的悸动?”
宋婉辞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与挣扎,苦涩点头:“师姐明鉴,师妹......师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仿佛隔靴搔痒,难以触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