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
陈瑜松开手，任由巴托瘫倒在地。
她慢条斯理地舔净指端的糖渍，白裙在满地血污里铺开，如从腐土中绽裂的白罂粟。
“是披着王袍当活狗，还是……”
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按在少年胸口，巴托心口的皮肤顿时诡异地鼓起。
一只半透明的蚀骨藤妖虫轮廓在皮下蠕动，能看到虫足划动的痕迹。
“让这只小可爱钻进心脏，”陈瑜歪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三息之内就能把你吃成空壳哦！”
少年僵得像块石雕，蚀骨藤妖虫的触须隔着皮肤搔刮肋骨，麻痒里是钻心的疼，顺着骨髓往四肢窜。
阴澍的光刃撤开半寸，护手一扬，一卷诏书“啪”地落在地上。
兽皮卷轴滚到巴托手边，展开的刹那，“深渊教会”四个烫金大字蓦然亮起神纹。刺得少年双目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用你的血签。”阴澍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陈瑜的脚尖踢了踢少年颤抖的膝盖，不耐烦道：“快点，小虫子都饿了。”
巴托染血的手颤巍巍触上诏书，兽皮卷腾起幽绿火焰，灼得皮肤滋滋作响。
少年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哀鸣，心口的蚀骨藤妖虫似是被火焰刺激，在皮下兴奋地扭动，力道大得让肋骨都在疼。
“我签……”
巴托嘶吼着，将血指摁向诏书末尾。
金红兽血刚浸透卷轴，心口鼓胀的虫影就倏地消失，那股钻心的疼也跟着退去。
陈瑜拍手大笑，“好孩子，这才乖嘛！”
她伸手拽起虚脱的巴托，白嫩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年眉心的伤口。
原本翻卷流血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淡红印记。
“记住哦。”陈瑜踮起脚，凑近巴托耳边，软乎乎的嗓音里裹着蜜糖，也藏着砒霜。
“你这条命是神明赏的，王座下的每一块砖……”她在少年心口轻轻一点。
“都埋着蚀骨藤的卵。”
少年瞳孔缩成针尖，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阴澍的光刃挥出，“咔”的一声劈断巴托脚上的铁链，护手直接拎起瘫软的少年。
陈瑜哼着不成调的儿歌蹦跳着往外走，雪白裙摆扫过地上狱卒爆碎的眼球，染上一点暗红的印记。
“走啦！乖狗狗。”稚嫩的尾音在地牢的血腥气里荡开，久久不散。
“登基大典要迟到了。”
……
兽人王宫的拱门沾满血渍，门楣上悬挂的比蒙王族旗帜被硝烟熏得发黑。
边缘还缠着几缕焦糊的狮鬃。
陈瑜拽着巴托的铁链往殿内走，少年打晃的脚步在光洁的地砖上拖出刺耳声响。
每一步都踩着未清理干净的血痂，印出深色脚印。
大殿两侧站着的“大臣”稀稀拉拉。
左侧首列是秃鹫族的老伯爵，羽毛秃了大半，脑门上还包着绷带。
三天前他试图联络城外的士兵，被归墟行者打断了三根肋骨。
右侧最前是蛇人族的女萨满，鳞片失去光泽，垂着的双手在袖摆里绞成一团。她的亲弟弟昨天刚因“不肯归顺”被射死在城门下。
阴澍扛着光刃守在殿门，玄甲上未擦净的绿斑闪烁着幽光。
视线掠过大臣与贵族，谁都不敢抬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站好。”
陈瑜在王座前停下，一脚踹在巴托膝弯。少年“噗通”跪下，膝盖撞在地砖上的闷响在大殿里回荡。
白毛萝莉转身跳上王座扶手，右手拍了拍鎏金扶手的狮头雕刻；食指抠着狮眼宝石转了转。
“人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
老巴克捧着一卷兽皮诏书从侧门进来，瘸腿在殿内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他走到巴托面前时，故意将诏书往少年脸上凑了凑。
卷轴锯齿状缺口刮过巴托的下巴，那是用格罗姆的战斧刃口割出来的。
“念。”
陈瑜晃着腿，硬糖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老巴克清了清嗓子，沙哑的嗓音在大殿里漫开。“奉深渊教会谕令，立比蒙族五王子巴托为巴巴托斯王国新王。”
“即日起，承袭王族血脉，统御全国部族……”
巴托的头埋得很低，能看见他颤抖的肩膀。
当念到“永世供奉深渊教会，受归墟行者监督”时，指甲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地砖上，瞬间被魔力吸得干干净净。
流程简单得近乎敷衍。
没有王冠，陈瑜从怀里摸出个镶着绿宝石的铁环，直接扣在巴托头上。
这是从雷克斯的战利品里捡的，原本是一只项圈。
“磕个头吧，给你的新神明。”陈瑜用脚尖点了点王座上方的虚空。
上面悬浮着深渊教会的骨牌印记，幽绿光芒投射在巴托脸上，将瞳孔染成诡异的绿色。
巴托的额头刚碰到地砖，左侧突然响起一阵窸窣。
秃鹫老伯爵拄着拐杖往前挪了几步，羽毛不停往下掉：“王、王上！臣有本启奏。”
陈瑜挑眉，从王座扶手上滑下来，绕着老伯爵转了圈：“哦？老东西有话说？”
“是、是！”
老伯爵慌忙点头，浑浊的眼珠瞟向阴澍的光刃。“如今兽神……兽神久不回应，王国动荡全赖深渊教会平定。”
“臣以为，当奉深渊教会为国教。”
这话一出，殿内响起一片抽气声。
蛇女萨满噌地抬头，鳞片都竖了起来，但在对上陈瑜的目光时又猛然垂下头。
老伯爵见状更兴奋了，拐杖笃笃敲着地砖。“臣等都瞧得明白，深渊背后定有真神庇佑。那等毁天灭地的力量，绝非兽人所有。
“吾等愿追随新神，罔顾弃吾等而去的旧神。”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所有兽人心里。
格罗姆的熊罴部、雷克斯的血狮族、摩顿的祭司团……这些曾经的掌权者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而做到这一切的深渊教会，背后必然站着一位恐怖的邪神。
如今兽神沉睡，与其守着虚无缥缈的旧信仰，不如抱紧新大腿。
这是所有幸存者的共识。
陈瑜笑了，拍了拍老贵族的秃脑袋：“有点意思。你觉得呢，国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