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清水趁着课间，站在走廊上透了口气。
由于尚处冬季，教室里门窗全都紧闭着，所以有点闷得发慌。
他本以为出来吹吹冷风会好受一些，但无论怎么深呼吸，好像都没起什么效果。
心里总觉得被压抑着，有点闷闷的。
也许是因为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也许是因为......
“走廊禁止跑步，上厕所抓紧时间，无事不要在外逗留。”
行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清水扭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代理的年级主任人还没走下来，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就先一步到达。
走廊里还在聊着天的几个学生，躲瘟神一样立刻散去。
课间不去上厕所就不让出教室，要上厕所就抓紧时间，然后抓紧时间还不让用跑的。
这是个什么脑回路......
清水微微皱眉，很不情愿地跟在众人身后准备回教室。
不过为了稍稍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好在楚严主任路过时，跟其对视上一眼。
这半个月的日子实在是过得有点难受，监狱里好歹还让放风呢，怎么当学生还能活这么憋屈。
楚严双手背在身后，走得昂首挺胸，而跟在他身后的年级主任，则迈着小碎步，好跟上前人的步伐节奏，这导致了肥胖的身躯，摇晃起来有点可笑。
“清水......发型合格，就是眼神稍微不太对劲，你要学会尊重老师。”
楚严路过时，瞥了清水一眼。
自从开学第一天出了个头之后，这位代理年级主任就对清水格外上心。
这搞得他无时无刻都神经紧绷。
倒不是害怕被抓包批评什么的，只是单纯觉得，因为自己害班级扣分，有点过意不去。
九班的班级分，现在还是70分。
换句话说，清水他自己一个人，就扣了全部的分，再扣下去，恐怕没法给老周一个交代......
“还不是代——理——主任您，教导有方。”
清水拉长了「代理」两个字，也算是一点窝囊的报复手段。
楚严拉了拉嘴角，皮笑肉不笑着，就算是给予了回应。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巡逻般走远，清水就觉得内心无比烦闷。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竟然还要持续半个月，想想就头疼。
......
“苏玲？苏玲？！”
“啊，啊！”
周围几个女生的声音，大到清水都没法忽视。
直到周围的同学都看向这里时，苏玲才如梦初醒般发觉。
“想啥呢，最近几天看你一直在晃神。”
“没什么没什么......”
苏玲尴尬一笑。
不过她这没有挑明的烦恼，反倒给了朋友们发挥的空间。
于是她们干脆自己展开了话题。
“肯定是因为头发被拉直了对吧？本来看惯了苏玲她卷发的模样，现在拉直了反而像顶着一头的面条......”
“有那么丑吗？！”苏玲震惊。
“开玩笑开玩笑，还是很好看的，多了点知性美，对吧？”朋友们互相对视一眼，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前两天听说楼上有个女生被说了几次头发的问题不听，结果被硬拽去理了光头。”
“......光头？！”
“留了好几年的长发，说没了就没了，而且现在还是冬天，搞得人家现在天天帽子不离头。”
发言者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仅是学生，最近老师也被整够呛。”
“对对对，我前两天听老师们说了......”
大家的话题逐渐放开，甚至好像已经忘了，本来喊苏玲只是为了借两只水笔写作业。
事到如今，苏玲自己也没法开口说出真相。
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发呆其实是想找时机向清水搭话的话，大概率会被嘲笑吧。
自从代理年级主任管事后，高三的情侣落网无数。
通知家长，然后第二天跑操完通报批评，当事人上台念检讨书的流程，简直行云流水。
而且楚严办事作风近乎于刁难，标准的「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这导致不少站上台念检讨书的情侣，压根只是走得近了点的朋友而已。
所以苏玲这段时间别说搭话了，连看清水两眼都得提着心。
虽然使用魔法也能够做到脑内交流，但是不是面对面聊天的话，岂不是跟打语音电话一样没有意义了吗？
她挠了挠头，实在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还是等放学之后，再看情况吧。
......
放学的铃声响过半个多小时后，校园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苏玲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揉了揉太阳穴后缓缓站起身。
这两天有点魂不守舍，所以疏于整理错题，结果明天老师说要检查，带着一摞试卷回家总归不方便，因此就想着在学校里解决。
回过神来时，班级里就只剩自己了。
明明一天一整理的时候，只要花个几分钟就行，是因为最近做题的正确率低了吗？
这样下去不行......都跟清水约好了要去同一所大学，不努努力的话，根本没法保证达到分数线。
晚上回家再加练点习题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略微活动下发酸的脖子后，然后开始收拾起书包。
明天要交所有科目的错题集，语文今天还有一张试卷要做，数学是薄弱项，习题册做完后还要再看看买的真题卷，话说最近黑眼圈是不是重了些？
苏玲掰着手指，细数起今晚要完成的任务，满脸疲态地走出了校门。
沿着路一直走到红绿灯拐角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报刊亭旁的棋桌上，与大爷们杀得热火朝天。
“清水？你还没回家吗？”
苏玲没有多想就凑上前，向那沉思着的少年搭话。
对方一个激灵，立刻起身。
“不下了不下了，我等的人来了，得撤了哈。”
“嘿，你这臭小子，赢两把就要跑路是吧？”
大爷连连摆手拒绝，即使连输几把，他也完全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臭棋篓子。
被一个高中生在棋盘上，杀得死去活来，传出去以后怎么在街坊邻里混？
“那我认输，我认输，大爷。”
清水拱手行礼，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挽上了苏玲的手，抽身离开。
二人走出半条路，才开口聊天。
“清水你在等我吗？”
“啊，这不是你放学必经之路？这几天觉得太烦闷了，所以想找你聊聊天。”
清水看了眼苏玲，明明只是站在她身边什么都没做，就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我也想找机会跟清水你搭话来着，最近学习压力超大，学校里因为年级主任的缘故，氛围又压抑，总觉得好累。”苏玲一脸认真，思索了片刻后，抬头与清水对上了视线，“也许是因为缺少「清水能量」了。”
“......这个「清水能量」，到底是什么玩意？”
对于这个用自己名字命名的奇怪能量，清水感觉了莫名的羞耻感。
“现在就在补充了，我觉得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苏玲笑着，晃了晃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那么我大概也在补充「苏玲能量」吧？”
“那是什么，听起来好羞耻。”
“到现在才吐槽这个吗？！”
......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各位臭棋篓子们，各回各家喽。”
二人身后的大爷们，拍拍手准备散场。
天色已晚，确实不适合在户外多逗留。
比起萧瑟的晚风，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更舒服一点。
“老板，有没有七号电池卖？”
楚严裹着行政夹克，趁报刊亭里的老头收拾棋盘时，跑上前来询问。
“没有没有，我一个报刊亭，哪里有这玩意卖？”
老头头也不抬，将摆在亭子外的报刊一点一点往回拾缀。
“没有手电也行吧，就是某些角落看不太清，记住了，放学后也要巡查一下学校周边，偶尔会有些小混混在附近逗留，学生们的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楚严颠了颠手里那个已经不亮的手电筒，重新丢回给身后跟着的男人。
“抓小混混？抓小情侣还差不多哦。”报刊亭内的老头笑着吐槽，然后将已经拾缀完的报刊亭锁上，“不过抓小情侣也来晚了，人家前脚刚走。”
楚严皱了皱眉，追问下去。
“我们学校的？”
“无可奉告，你让我告诉你，好拆鸳鸯啊？没门。”
老头捏着晚报，哼着说不上名的戏曲，沿着马路逐渐走远。
“高三的学生情侣，可不是什么鸳鸯。”
留在原地的楚严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笑着哈出一口白气。
他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高墙，然后指着不远处亮红光的摄像头，向身后的男人询问。
“那是我们学校的探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