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晚在旁静静看着，并未言语，眼中平静。
曲真注意到，白霖说时，眼睛的余光却总忍不住看向年不晚。
白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也被曲真尽数纳入眼底。
她懒洋洋止住了白霖的话头，转望李自昭:“轮到你了，你说，来此何事？”
白霖身体一滞，眼眸黯淡，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心中宽慰自己。
曲真的善良，他是深知的，亦是他爱上的缘由。
如今冷淡，也是他的错，只要她后来原谅自己便好了。
李自昭见白霖说话时，十分不忿，就差将其打一顿了。
轮到了自己，他先是将白霖骂一顿:“我呸，还梦到成亲了，真是白日做梦，魔怔了！”
骂完之后，他看向曲真:“我……我就是听闻你醒了，担心你方才……”
他先前就听说昏迷被带到了无间地，只是无间地普通人根本就不能进。
便努力将自己的名声积攒到足够高的程度。
而这时，又恰恰无间地传来曲真醒来的消息，便急急地过来。
想看上一眼。
若是曲真身体有异，他还能治上一治。
曲真“嗯”了一声，“你们找人，起码都要找对人，你们要找的，不是我。”
她指了指身旁的年不晚。
李自昭第一次看向年不晚，整个人都顿住了。
曲真简单介绍了下她们之间的情况。
对李自昭说的是，当初他心心念念找的人，便是年不晚。
对白霖说的是，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差点与白霖成婚的人，是年不晚。
修仙界，总是光怪陆离。
白霖顿了几瞬，竟也是接受了。
李自昭也接受了。
曲真没必要骗自己。
最重要的是。
李自昭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就道明明应该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怎么会变成你这样性子顽恶之辈！”
“长大也不至于变这么多啊。”
真是吓他一跳。
曲真眼白往上翻了翻。
白霖虽然沉默，但不用想也知是这么想的。
曲真咬牙笑着，慢慢坐下。
说到底，上辈子经历背叛对待的是年不晚，既然年不晚醒过来了。
她也懒得替她处理。
所以来云州后，没了时间，她便也没找两人麻烦。
最多，她若是不满意，再偷偷出手便好。
毕竟，这曲真的身躯上辈子可有她一半呢。
只是任由向来散漫不羁的李自昭，对上那平静的眼眸，也滞了滞，心上的凉意蔓延到脚底，半日都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年不晚才是。
怎么却觉如此心虚。
李自昭最后将这心虚归咎于自己曾经认错了人。
反倒是白霖沉默了一会，率先开口：“我…梦中，梦中是柳师妹实在病的厉害，众人都以为她活不长了。”
“她说，她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与我成婚，若是不能，她会死的十分痛苦的。”
那时，白霖虽震惊于柳楚对他的感情，可到底是自己疼爱了那么久的小师妹。
白霖不忍心。
当时所有人都在劝他。
他想着，很快的，就那么一下。
等跟柳楚拜完天地后。
就可以了，不会耽误他与年不晚成婚的。
年不晚还未发表什么看法。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便已经拽上了白霖的衣领，另一只手给白霖的腹部来了一下。
白霖顿时腹疼难忍。
更震惊于曲真的修为实力，竟然能伤他。
他也曾听说曲真的硬闯凌霄宫的事迹，可如今才真切体验到了那意味着什么。
心中酸涩异常，这些年他进步飞快，本以为已是不错。
可事实证明，他还需要勤加修炼。
曲真假模假样地放柔了声音道：“看到了有虫子，下意识就打了，不会打疼了你吧。”
没等白霖说什么。
曲真话音一转，又讽刺十足。
“你说得挺好，结果呢，你的柳师妹是没死的痛苦，根本就没死成，差点死了的是你未婚妻！”
还有她！
爹的，那时候她真的是疼死了！
李自昭在旁眼中闪过狐疑，不就是一个梦吗，为何都说得这么真？
白霖哑巴了，他磕磕绊绊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上天给了我们机会，一切可以重新来，我们可以重新来的！”
曲真白眼又忍不住了。
什么叫上天给他机会。
是她跟年不晚不想死自救的！
“我想，白道友弄错了一件事。”
从始至终，只静静听着的年不晚开口了。
白霖希冀的眼神对上年不晚时，倏地僵住了。
年不晚的眼神温和，隐隐有些波动，更多的却是平静。
“你叫我……白道友？”
年不晚点点头：“于我们而言，确实只有道友关系。”
“你说，你与我成亲了，与你成亲的，分明是柳楚，又为何要扯上我呢？”
“这时间重来，只为了不让我重蹈覆辙，而白道友，你便是我的挫折。”
白霖双眸蓦然睁大，向来冰冷的脸上浮现出茫然。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便是你的挫折？”
年不晚点头：“我承认，我还喜欢着你，可是，又如何呢？”
李自昭原本勾起的嘴角蓦然顿住。
“我既能喜欢上你这么一个人，便也能喜欢上其他更好的人，你既在梦中与柳楚拜堂成亲了，还未和离，便永远是她的丈夫。”
年不晚看着白霖，语气冷静：“今日我们说清楚， 相信以白道友的聪慧，定然会懂之后怎么做的。”
白霖心中悔恨不已，早知……早知他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要应下那般荒唐的请求了。
明明……都要成婚了。
一时的心软，便让他永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