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
虞家对她看的很严，只有王妈出去买菜时会把她带着，往她身上挂个小布袋，然后抱着去遛一遛。
虞岁晚企图套出徐管家的信息，她趴在王妈的肩膀上，歪着头，看起来很苦恼：
“王妈，哥哥小时候也跟我一样矮吗？”
王妈抱着她，小姑娘身子小小的，像猫一样，笑着回答她：
“少爷以前可不像小姐一样，皮实地很。”
“以前是徐管家照顾着，少爷的毛笔和绘画都是徐管家教的，徐管家离开后，少爷以前还几经常去看望他呢。后来夫人病重就再也没去过了。”
虞骁和徐管家竟然一直有联系！
虞岁晚心脏飞快的跳了几下，原来突破口在虞骁身上。
看来要等周末虞骁回来才能去试试了。
至于现在，虞岁晚将莹白的小脸放在王妈肩膀上，搂着她的脖子，嘴角挂着微笑。
她要准备给江雅静一点礼物了。
希望能勾起她曾经美好的回忆。
市场很大，王妈怕带着她走散，把她放到旁边的儿童乐园，嘱咐管事的看着，便起身离开。
虞岁晚看着她走远，起身绕过管理的视线，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时间不多，只能抓紧速度。
对于这个市场太熟悉，虞岁晚很快就找到了她要买的东西。
这个店铺位于市场的角落，位置偏僻，布置老旧。她来到柜台准备结账。
一抬头，对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男孩子大概十二三岁，穿着一件棒球衫，帽檐将刘海下压几分，堪堪遮住精致的眉眼。
此时正在柜台上撑着下巴，送来探究的目光。
虞岁晚一愣，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她适当露出懵懂的眼神，将手中的物品吃力地放到柜台上，问：
“小哥哥，你是老板吗？”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着眸子看着柜台上的假发，颜料什么的，慵懒地开口：
“你一个小姑娘，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虞岁晚将钞票递给他，吸了吸鼻子，解释道：
“我哥哥学校要玩的，我来帮他买。”
少年直起身子，没再多问，将女孩手中的钞票收好，抽出一个塑料袋来给她打包。
“等一下，哥哥说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你送到这个地址，”
虞岁晚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递过去。
闻折宴接过，淡淡扫了一眼，果然是小孩子的玩具，他将纸条放进袋子里，笑眯眯开口道：
“得加钱。”
说完，他看着小姑娘又在兜里摸了摸，掏出几张红票子，咬着唇递过来：
“我有钱，够了吗？”
他拎着小姑娘递过来的钞票，举过头顶看了看，然后揣进兜里，得出简短的结论：
有钱人家的笨小孩。
好骗。
虞岁晚把东西买好，内心腹诽：
奸商！
买好东西，她转身往商场跑去。
闻折宴将东西收好，里间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劲装，凸显出修长而结实的身材线条，充满了力量和神秘感。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尽管年纪尚轻，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他看着好友嘴角的笑意：“怎么了？”
闻折宴往远方示意：
“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冤大头，请我帮个忙。”
陆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天青色裙子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开，圆圆的后脑勺上一个小花苞晃来晃去。
像一只笨拙的小兔子。
他收回目光，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这里是燕市，少露面。”
闻折宴耸耸肩，不置可否。
————
王妈买完菜回来到乐园时，就看见虞岁晚在乖乖坐在玩具车上。
身边却围了一圈小朋友，有男孩子有女孩子，叽叽喳喳地闹腾。
而虞岁晚小朋友顶着一张娇嫩漂亮的小脸蛋，笑盈盈地夸奖着帮她拉车的小男生。
车前系着一根麻绳，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孩子正在拉着车往前跑，面色涨红，神情自豪。
周围的男孩子更激动了，一个个抢着要上去拉。
王妈莫名有些骄傲。
她们家小姐，长得跟个小仙童下凡似的，性格也好，在哪都是香饽饽。
带出去人人都夸她们家基因好。
王妈一把老腰都挺直了。
虞岁晚看见她，朝她挥了挥手，下车往门口走。
身后还跟着一群乌泱泱的小尾巴。
“小晚，你明天还来吗？”
“小晚，你明天来的话我把我妹妹的芭比娃娃送给你。”
“小晚我明天还给你拉车…”
虞岁晚扑进王妈的怀里，转头对着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
“再见，小虎哥哥。”
“再见，小博哥哥”
……
王妈感受着其他家长羡慕嫉妒的眼神，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每次带着她们家小姐出门，真是威风啊。
回到虞宅，江雅静正在沙发上吃着燕窝粥，一见到王妈抱着虞岁晚进来，立马变了脸色，将手上的燕窝粥甩了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贱人，小杂种，给我滚出去！”
这几天江雅静只要一看到虞岁晚就发疯，以往这个时间她都在睡觉，谁知道偏偏今天醒来了。
王妈抱着虞岁晚躲开，瓷碗摔在地上，地板上又是一片狼藉。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一瞬间脸色就变得苍白，王妈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间跌下来。
她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想把虞岁晚带上二楼的房间。
江雅静冲上来拦住她，把虞岁晚拽出来，推搡到地上，掐住她的脖子，嘶吼道：
“谁让你来我家的！你把我儿子换哪里去了？”
她面色狰狞：
“你把那个杀人犯藏哪里去了，说！”
“不说你就代替他去死好了，你和他一起去死好了！你们都该死！该死！”
王妈看着江雅静这一副疯了一般的模样，赶忙给江栾民打电话，又赶忙喊人拉开。
虞岁晚面色已经惨白，脖子上被勒出一片青紫，手臂也被瓷片划伤，鲜血淋漓。
王妈心疼地把她抱走，拍打着她的背部，送她回到房间。
这夫人真是失心疯了！
平时虞岁晚的乖巧和讨好王妈都看在眼里，现在看着小姑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咳嗽，心里一片苦涩。
真是可怜的孩子。
无冤无仇摊上这么一个家庭，真是害苦了她和小少爷。
床上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却始终没有落下，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王妈抹了一把眼泪眼泪，轻轻地帮虞岁晚上药，把手臂的伤口处理干净，缠上纱布。
起身退了出去。
虞岁晚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的谩骂和怒吼，暗暗地计算着虞骁回来的时间，眼眸一片阴寒。
一个八岁的孩子，总是将母亲代入受害人的角色，从而对她的虐待产生自己罪有应得的情绪。
她会让他破灭母亲能被治好的希望，让他明白。
如果不反抗，只有死亡。
至于江栾民，前世她在他面前哭过，闹过，指责过，愤怒过，然而也只是得到了一丝廉价愧疚。
这一世，靠着这份弱小，赢得这一丝愧疚。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