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装了夜明珠，幽幽光泽中，盛如娇一个个拉开那些装了药材的抽屉，每打开一个都是先是惊喜再是心疼，如此反复，聂明哲已经收到了数个白眼。
盛如娇也从开始的看到人参的惊讶，到后面看到天山雪莲等等名贵药材的麻木。
“怎么弄来的？”她抬头看聂明哲。
四下看了看，这里没椅子，她索性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仰着脸等聂明哲的答案。
亏得她觉得宸华国医术没落，还安排了那么多人去山头上开荒种植药材，哪成想人家在这里已经弄出了一个药材仓库。
今天聂明哲要不说出个道道来，她肯定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读懂盛如娇的威胁，聂明哲笑了笑，也挨着她坐下，道：“四大国对周边国家封锁医术，我用过很多法子想从他们哪里挖几个人才过来，但都失败了。”
盛如娇看聂明哲：“你都能在东唐弄这么地方藏药材，还弄不到医术好的人？我劝你说实话。”
“医术不同于其他技能，若不是真心愿意，也不敢贸然带回来，不然到时候就不知道是救命还是害人了。”
这一点，盛如娇倒是赞同。
大夫一念之差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药材用量上多一分少一分的作用也是大不同。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那这些药材又是怎么回事？”盛如娇问。
聂明哲轻叹道：“我不能左右大夫的想法，但这些药材却可以多弄回去一些，如你所见，都是保命的好东西，有总比没有强。”
“……”
行吧，也有道理。
但是！
“你之前也没说你在江城有这么一个据点，而且还是青楼。”盛如娇盯着聂明哲，意味深长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十分了解你了，没想到之前了解的不过冰山一角。明哲太子，你很可以啊。”
幽幽长长的调子，任谁都能听出来，聂明哲要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说辞，这事儿是翻不过去的。
聂明哲哭笑不得，他能说之前也忘了这一库的药材吗？
他也是今日将李沐春和陈谦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暂时松了心神才想起来的，还以为她看见把这些会十分欢喜，没想到倒是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在盛如娇的心里，他的份量是远远胜过这些名贵药材的？
所以她才会看到药材的第一反应是他瞒着她。
聂明哲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逻辑完美自洽。
不顾盛如娇的反对，他握住她的手指，笑道：“你这人呐，明知道我不会瞒你，还故意做出这生气的样子干什么？”
“我是真生气。”
盛如娇虽然这样说，可嘴角一直微微上翘。
聂明哲也不拆穿她，温声道：“你知道，我在东唐安插了不少暗桩，此处也是。因为江城和西津紧挨着，时常发生摩擦，所以我允许此处的负责见机行事，并不局限他们用什么方式打探消息。”
“所以他们就开了青楼？”盛如娇侧身看聂明哲，忽然眯起眼睛，“打仗必定会让许多人流离失所，女子更是身如浮萍，你们该不会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指尖发凉。
位置决定想法，所以聂明哲为了打探消息做出一些她不能理解的事情也很正常，尤其这里是古代，青楼是合法存在。
可内心深处，她还是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人。
温热干燥的掌心包裹住了盛如娇的手指，她看着聂明哲，平静的眼神下有汹涌的情绪。
“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如娇看他：“你知道我想的什么？”
“你我夫妻，我自然明白。”聂明哲眼神明亮，“在你心里，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区别，天子和乞丐的性命一样重要。你自然不希望我做那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尤其还是欺辱女人。”
盛如娇心里一松，僵住的脸慢慢缓和下来：“那这青楼……”
“你要承认，这里和你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不同，这里的，青楼是很正常的存在。”
盛如娇沉默之后点头：“你接着说。”
“东唐的确富庶，但也有贫穷的地方，比如江城。这处青楼原本是东唐人开的，老板被人害死，青楼辗转了几次落到了我的人手中。当时他们就盘查了青楼里的人，被抓来的、勉强的全部遵循她们自己的意思放了出去。”
聂明哲捏了捏盛如娇的手指，道：“但有些人是真不愿意离开，离开此处她们会死。所以就留了下来，即便如此，后面接客与否还是全部遵循她们自己的意愿。这座青楼不过给他们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如何打探消息？”盛如娇问。
“即便是青楼，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打探到消息？”
盛如娇呆了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啊。
美人儿、美酒一起上，保准能撬开那些达官贵人的嘴。
看盛如娇的表情，聂明哲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无奈道：“那些人不全都是蠢货，相反十分敏感，一个不小心，打探不到消息不说，反而要把自己折出去。”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除了青楼里原本留下的那些人，他们培养了一批卖艺不卖身奇女子，先抬高身价，吊对方胃口，后面你该都明白吧？”
明白。
欲拒还迎、姜太公钓鱼。
反正就是引起对方的好奇心，让对方主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赶着不是买卖，越是不理不睬，对方越是着急上钩。
“人心倒是被你们玩的透透的。”盛如娇看了聂明哲一眼。
聂明哲不反驳，轻笑道：“如今的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早已经有了乱世之相，我若不早做准备，很容易被淹没在浪潮中。”
顿了顿，聂明哲又道：“我承认我做的许多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勉强别人。”
盛如娇偏头看他，点点头：“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