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里都知道景阳帝大限将至，也都知道聂明哲和盛如娇已经回来，因此宫里虽然弥漫着沉沉压抑，却也是忙中有序，并不混乱。
聂明哲在御书房召见了以宋峋为首的朝中重臣，看过这段时间的折子和重要事情，知道宸华国这段日子还算平稳，就开始说了日后的安排。
“父皇身体不好，孤会侍奉左右，这几日就罢朝了，若有紧急的事情可先让宋相处置，再无法决断的再禀报孤。”
“有人喜欢浑水摸鱼，朕希望诸位擦亮了眼睛，盯住了想要出手的人。”
众人齐声应下，景阳帝驾崩在即，聂明哲是新帝的为一人选，说白了，这就是他们日后的新君，他的话有谁敢不听的？
宋峋道：“皇上这边……礼部已经备下来了，若是皇上能度过此次关，也算是冲喜。”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但每个人都知道，景阳帝真的快死了。
晚上的时候在，聂明哲带着盛如娇住在了他之前在宫里的住处。
“皇上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当真不会难过？”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了，盛如娇和聂明哲手指相扣，虽然聂明哲一直表示自己对景阳帝早就没了父子之情。
可回到宸华国的他，还是变得沉默了许多。
聂明哲不意外她的敏锐，顿了顿道：“不是难过，是有些……茫然还有些释然。”
茫然？释然？
这很矛盾啊。
盛如娇没有打断他，只是用掌心暖着他微凉的指尖。
聂明哲回应的抓了抓她的手指，继续道：“很小的时候，他也是我仰望的父皇，是高高在上神，我很想让他看到我……他也的确疼爱过我。”
只是可惜那段时间太短了，短的不刻意去想都会记不起。
“他曾经想用我逼迫我母后低头……他不是一个好父皇，但孤日后一定是。”
“我相信你一定是。”
盛如娇明白了聂明哲此时的意思和复杂心情。
即便聂明哲不愿意承认，可在他内心最深处一直有一个渴望父爱的小孩儿，那个小孩渴望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低头看他一眼，为此他拼命的努力拼命的证明自己。
可是这个小孩一直没等到，也死心了。
现在他长大了，早已经过去了需要父爱的年纪，可眼看着曾经可以决定人生死的帝王已经走到了人生尽头。
原来那么高高在上人，也会老也要死了。
聂明哲心中有些复杂的情愫，实在正常。
聂明哲伸出胳膊将盛如娇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盛如娇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轻声道：“皇上想跟母后合葬，你说怎么想的？”
“他想和皇后合葬。”
简单一句话，盛如娇就明白了。
聂明哲是决不许景阳帝死后再扰了元后的清静。
也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鬼魂，若景阳帝发现死后合葬的人不是元后而是其他人，会不会气的从皇陵冲出来找聂明哲算账。
不过活着都不怕，死了后的人，聂明哲就更不会怕就是了。
“睡吧。”他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盛如娇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笼着聂明哲的呼吸，很快沉沉睡去。
聂明哲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闭上了眼睛。
不过感觉没睡多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动静，不等人敲门，聂明哲就先坐了起来，他看了看还在睡着的盛如娇，起身快步走到外面。
“何事？”
“太子殿下，皇上不大好了。”
“知道了。”聂明哲转过身，看到盛如娇已经醒了，知道她已经听到了金川的话，微微点头，“我们现在要过去了。”
“好。”
宋峋等朝中大臣已经等在殿外，二皇子聂文安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迎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太医说就吊着一口气了。”
聂明哲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和盛如娇一起、聂文安宋月白夫妻一起进去。
景阳帝看了看聂明哲：“合、合葬……你答应朕的。”
“是，我答应了。”
“好、好……好……”
断断续续的，说完三个字，景阳帝头一偏，手垂了下来。
很快，有太医上前检查，随后跪地：“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消息传出来，外面立刻哭声一片。
聂明哲看向宋月白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文安，你送你的王妃回去。”
皇家子嗣艰难，尤其聂文安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不等聂文安开口，宋月白离开道：“我应该给父皇哭灵的……”
这等大事若都躲懒了，日后指不定怎么被人说呢。
“不必。”聂明哲道。
盛如娇捏了捏宋月白的手，低声道：“装晕。”
她也觉得为着给一个从不曾关爱他们的景阳帝哭灵伤了腹中孩子不划算。
宋月白原就是担心聂文安被诟病，如今有聂明哲和盛如娇发话，她当然不会傻的坚持又哭又跪的，几乎在盛如娇说完，就立刻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二皇子妃受惊晕了过去，你们速速将人扶出去安置，派过去两个擅妇科的太医过去一并伺候。父皇刚刚驾崩，必不愿看着孙儿受损。”
聂文安立刻安排靠谱的侍女送宋月白下去。
他没和聂明哲道谢，他们兄弟知道彼此，不必客气的。
而且接下来景阳帝的丧事，才是重头戏。
聂明哲走出去看了看朝中大臣，随后又吩咐元宝：“请皇后娘娘过来。”
宋峋没听到景阳帝临死之前的话，此时见聂明哲让人去请林皇后，只当要全了帝后的夫妻一场的情分，其他大臣也都是一样的想法，因此都老实的等着。
林皇后来的很快，去传旨的太监也并未告诉林皇后景阳帝已经驾崩了，林皇后还只当景阳帝重新想起了她，很少欢喜，若不是太监拦着，还要沐浴梳洗一番。
“皇上，臣妾来了，臣妾一直十分惦记您啊……”皇后哽咽道。
等她一只脚迈进殿内，才发现朝中重臣都在。
“出了何事？为何你们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