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知孙修诚和苏铭轩暂时不用理会论坛里的那些节奏后，黎明回到了出租屋里，他的那间小小卧室。
空调的预设温度已经调到了十六度，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几分令人不适的躁动。
他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幽幽的光线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
少年抬手，指节用力按了按眉心，试图将一整天的疲惫从脑海中暂时清空。
指尖在鼠标上轻点，点开了熟悉的作家后台。
一个未读消息的红点，在角落安静地闪烁。
是网站审核消息。
鼠标移动，点开消息。
一行文字倏地跳入眼帘：“您的作品《我的恋爱重制游戏》已通过本次签约前安全审核，进入编辑评估流程，请耐心等待1-3个工作日。”
看到这条消息，黎明的心稍微安定了些。按照柿子小说网的流程和编辑奶雪向来的高效率，这本新书应该很快就能完成签约。这至少是个好兆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右下角的企鹅图标闪动起来，奶雪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带着她特有的热情。
“七月！七月七月！在不在？！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新书的稿子，编辑部初审全票通过！内容超赞，情感非常细腻，几个老编辑都说好久没看到这么抓人的开头了！保底价格评级是A，A级啊！大家都非常看好，已经给你排了下个月的重点推荐资源！恭喜恭喜！[撒花][撒花][撒花]”
“全票通过！”“保底价格评级是A！”
这几个字，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轰的一下，将压在他心头一整个下午，不，是好几天的烦躁与不安，撬动、击碎，然后彻底吹散。
黎明甚至感觉到，自己一直微微紧绷的肩膀和后颈，都不自觉地松弛了几分。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嘴角那抹几乎被一下午的歌声和论坛节奏压垮的弧度，终于不受控制地、慢慢地扬了起来，咧开，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后的傻气。
A级保底！折算下来就是每千字五十块！
五十块啊！这意味着，即便是在前期数据不算太好的情况下，他每个月也能有一笔相当可观且稳定的收入，足以覆盖生活开销，甚至还能攒下不少。
这可比单纯的稿子过审，分量要重上太多太多了！
黎明忍不住咧着嘴，心里嘀咕，要是唱歌能有写网文一半，不，十分之一的天赋和顺利，那他现在做梦都能笑出猪叫，而不是被人当笑话。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他的嗓子和音准，能达到现在这个勉强不把人直接送走的水平，已经是苏糯白和凝儿力挽狂澜，加上他自己“勤能补拙”到快要秃头的成果了。
这消息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
下午在练习室里被《失控》的旋律和自己的歌声反复折磨，本就有些倦怠，再加上即便再怎么无视论坛上面的节奏，心情多多少少也会被影响。
此刻，这份来自自己真正热爱并耕耘领域的认可，就像在寒冬里递过来的一杯热茶，熨帖了整个胸腔。
至少证明了，他黎明，并非一无是处，在某些方面，他还是能支棱起来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艺术节，面对苏苏姐那双充满激励的眼睛，面对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等着验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目光，他似乎又找回了一点点可以挺直腰杆的凭恃。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回复：“太好了！谢谢奶雪大大！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边，奶雪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又是一连串的感叹号和表情包轰炸过来，主要是关于新书后续细纲的一些细节调整建议，以及编辑部对他这本书市场潜力的高预期，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鼓励，甚至还开玩笑说要不要提前给他物色几个大神认证。
几分钟后，结束了和编辑的热烈对话，黎明关掉聊天框。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向后重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将积压了一整个下午乃至更长时间的疲惫与郁闷，都带走了大半，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他站起身，踱步走到窗边。
窗外，夜幕已悄然拉开，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散落在深色绒布上的碎钻，朦朦胧胧，却又带着安定人心的温暖。
远处的喧嚣逐渐隐去，近处万家灯火，各自温馨。
艺术节的表演，学姐的笑颜，还有这本承载着他无数个夜晚心血、刚刚得到编辑部高度认可的新书……他一个都不想辜负。
至于那些质疑，那些不怀好意的揣测和非议。
黎明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却又坚定的倒影。
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