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姐，还有什么事？”
“就是关于你们公司，我也认真考察过了，产品和售后都很不错，只要是你负责维护的话，我们这次这么多器械我都想从你这里采购。当然，必须是你负责我才放心。”
李芳听后做出吃惊模样
“王姐……这……这……我牵这线可不是图的这个。你看我后来连我们公司几乎都没再多提，毕竟工作归工作，私人归私人。
我觉得我们公司和那些大公司来比，视觉上并不如他们丰满。但也就吃了这模样亏，我们的实力不见得比人家差。
你可得想好了，你如果愿意订购这批器材一定是因为你看中我们公司实力。
这工作和私人如果混淆上了的话，到头来又全成了我的不是，我可担当不起。
要不然，您再多考虑几家？”
“哎呀！你这姑娘是真的实诚，我考虑好了！放心！放心！和你这个人没关系，就冲你们公司去的。
那些个大公司，店大欺客，看不上我们这些零几十万的小订单，找你们售后你们肯定也不敢怠慢。
你要愿意，我们今天就可以签了。
我的公章和印泥都带上了。”
“那……只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芳随机严肃郑重的取出带来的合同，双手递给王姐。
王姐此刻的脸甚是喜庆，她甚至都开始在脑海想要订哪家酒店和婚庆了。
这自己一分钱不花，还得了个几十万的人情，这种便宜王姐曾经从来不屑，今日见居然还有这般大的作用，远超其物质价值。
王姐粗略翻看了一遍文件后，便一页一页签字盖章起来。
她带着那个厚底的老花眼镜，低着头笑道
“哟！小李，看来机会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我还以为你要重新出去打印合同，结果你都把我们单位详细信息都打印好了。”
李芳脸上微笑霎时石化在那里，只微笑着点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愚者千虑总有一得。
撒下密集细网，却不成想忽略了再是焦急的爱子之心。王姐从当初一个农村女人初来乍到，到今时的身份地位。
几十年暗潮汹涌的公立单位职业生涯，除了她嫁得一个为她事业锦上添花的夫家，她这个人本身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中诸葛。
小小连忙谦卑苦笑道
“是的，王姐。我们公司从派下单子给销售后就会提前打印好这个公司的合同，用来强制激励业务员早日拿下订单，从不问我们是否可以。
他们每天都以谁桌上合同最少为模范，公开奚落那些合同厚厚一大堆的业务员。
您这个合同在她桌上放了一段时间了，她被说的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就都让我收进包里带了出来。”
见王姐仍然埋头填写着。小小便扯过李芳的包，装模作样的捏响了李芳包里卫生巾的包装袋
“王姐，您若是不信我把文件袋打开，给您看看其他公司早就打好的合同。”
说完小小还伸进双手在里面弄的哗哗作响。
“哎呀，你这小姑娘较什么真呢。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你怎么理解成那样的想法了，我是觉得你芳姐这人认真踏实。
你说的那些个用视觉刺激业务员的幼稚手段，我采购这么些年当然有所听闻。”
王姐说完，合同也签完了，递回给李芳后，看了看小小笑到
“你这姑娘，从一进门也不言不语。做起事来还真是心直口快，大气仗意的。小李带你还真不吃亏。”
夸了小小，也给了李芳适当警告。
这种话二人也没法接下去，再抖机灵只怕会得不偿失。二人也都只有敷衍的笑着
“是，是，是。”
既然马到成功，双方又彼此达到各自目的。
三人便相互道了别，准备散场。
临走时。王姐在包间门口叫住了李芳
“小李！小李！你回去可要好好和你妹妹说说啊！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和你姐夫这后半生的期望了都在你这里了！”
“王姐，我说过了，我可不敢让她来或者不来，我只管问她，无论她如何决定我都理解她。”
王姐用手轻轻拍了拍李芳手里的包，笑道
“懂！懂！我懂！”
二人走开后，小小又变回了面无表情之深沉。
行车途中，两人又是沉默。
李芳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
“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你该谢的是她儿子。因为他才让她忽视自己的判断。我想你当时只要不说太过分的话，她大概都不会多说什么。
还有，我不需要你的提成。
这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李芳无奈摇头。
“哎！”
这一路车水马龙，繁华葱葱。
有小小在身边，却觉独处一幽兰僻谷，与世隔绝。
她从发尖到脚尖都贯穿了一种治愈力，每每李芳驻足观望时，多年来不曾消停的痛苦，也会被她的力量所震慑而暂时安静下来。
只是这经年莽莽，身边过客形形色色，来来去去。
有那制伏在李芳手段下而脆弱的阴暗。
也有那身心严丝合缝，不容亵渎而强大的光明。
李芳从不回望他们是非对错，心中也无半分挂念。
唯独小小，连同事关系都显牵强的深厚友谊。
李芳突然间泪目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弟子独蒙厚爱，自知厚颜。
心中仍有一挂念难弃，还望菩萨最后一次成全。
人海中知己有贵，唯愿这宴席不离不散。
下月初一，弟子定上山重金发愿。”
李芳的贪婪不在于黄白之物，不在于永生不死。
而在于，罪恶生命里零星的救赎。
她曾受人罪恶，今日却成了那行罪恶之人。
你不恨她，因她身上有众人的影子。
你不爱她，因她身上有洗不尽的罪孽。
倘若那泥塑偶像真有灵，那这人间正道，又为何沧桑？
更不知那泥塑偶像会不会让李芳免受，被她贪婪的人事，反手撕咬神形俱灭的轮回磨难。
二人回去办公室时，也只是下午4点半左右。
理论上这还是上班的时间点，就算再怎么跑业务，总有那么些一两个人时运不济，留在办公室里浑噩度日，可这会整个办公室内居然空无一人。
“开会去了么？”
李芳将包放在自己办公桌上，拿出里面方才签好的合同
“小小，我先进去把合同给他放桌上，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前台问大家都去哪了！”
小小没有说话，站在落地玻璃前哀望苦难苍生。
李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推潘刚权的玻璃门，竟然没上锁。她反而在门口迟疑起来，心中暗想
“平时这般小心谨慎的人怎就忘了锁门。
算了，我还是不多事进去为妙，大不了多保存会合同，等他回来再亲自交到他手里。
毕竟没有监控，若是丢了什么，他也不好问我，我也徒背个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