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域的另一端,一条人形红龙端坐于空间裂隙之畔,深红眼眸凝视着通往下方区域与下界的通道。一名亮白色的飞升精灵好奇地在他周身漂浮,一边不断发问,一边注视着这场席卷银河的战事。
“他们连元气都无法催动…… 怎么可能打赢这些战斗?”
余烬纹丝不动,只是垂眸凝望,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情况尚不明朗。”
沉默持续了片刻,任绕着他又转了三圈,才点点头,缓缓起身。
“不朽医者与最后的双足飞龙,正在彻底觉醒他们的增幅者传承。这至少是第一个好消息……”
余烬开始缓缓绕着地面裂隙踱步,目光扫过更多正在发生的战事,偶尔抬头望向原始花园的中心 —— 那里仍保留着仪式领域与世界树的树桩。
任再次开口:“可萧瑟呢?你能帮他的,对不对?不可能有人刚踏入紫域,短短几小时内就强到能对抗外卫吧。”
余烬摇了摇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什么?你觉得我在这里能帮到他?”
白色符文在他腕间浮现,旋即流转至掌心,片刻后便沉入了魂府之中。
他抬头望向头顶浓密的枝叶,轻笑一声:“龙族无法承载符文印记。我勉强布下的阵纹并非召唤而成,而是以高品质以太手动镌刻,在真正快节奏的战斗中,效率相当低下。活生生的传承本身,又怎能成为另一重传承?这违背自然法则。”
任在余烬周身欢快扭动、盘旋的动作渐渐放缓,最终停在他眼前:“你是什么意思?”
“龙族并非真实存在,” 余烬望着精灵困惑的眼眸,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在原始花园里见过真正的龙吗?”
任眨了眨眼,试图理解他的话,却毫无头绪。余烬耸耸肩,没等他回答便继续说道:“或许有过几只,但很快就会被斩杀。毕竟,要完成恶魔符文印记的饱和,必须将其与龙魂融合。本质上,它们正在消亡,却又在持有者的传承中获得了永恒。”
沉默再度降临,余烬坐下,凝视着下方的下界。
“所以我说,传承本身试图夺取另一重传承,是绝无可能的。”
任飘落下来,再次追问:“那…… 这不就意味着萧瑟更需要你的帮助吗?如果他要面对符文印记完全觉醒的恶魔,你得与他合体,才能给他一线生机吧……?”
余烬咧嘴一笑,双腿开始在下方裂隙的虚空中轻轻晃动:“你凭什么这么觉得?萧瑟不是恶魔,他与沈青云继承的传承截然不同…… 如今在这银河之中,我反倒觉得他是最不需要帮助的人。”
红龙放声大笑,困惑的精灵则紧张地在他身边盘旋。
他们此刻藏身的领域隔绝了一切声响,花园之外的任何存在都无法听见他们的对话。
——
萧瑟眼看着一头白狮鹫、一名黑食人魔与一头炽焰猛犸象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
一道原始光环从某一点扩散开来,淹没了一排排建筑。外卫的灵气最远不过扩散一二十亿公里,而这头恶魔…… 其气息竟能蔓延数十万亿公里之遥。
萧瑟试图看清它的本体 —— 那股灵气分明是从它身上渗出的,却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这头恶魔高达 750 亿公里,比部分外卫还要庞大百倍有余。
它只是悬浮在原地,凝视着前方。无论萧瑟的全视之眼如何聚焦,都无法穿透它周身的原始气息。按理说,光环本应是透明的,萧瑟能毫无阻碍地看穿,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将这层光环与现实牢牢绑定。
萧瑟和沈青云已经开始汇聚光环,在身前布下一道道防护阵纹,试图阻止持续不断的冲击波侵蚀他们的心神。
五声巨响在整个定居点回荡,空气中的重力愈发沉重,他们所有人都被压向下方最近的建筑屋顶。
萧瑟和沈青云是唯一落在同一座塔楼的人,也是唯一用双脚直立站稳的人 —— 撞击发生的瞬间,他们都通过萧瑟的忠诚度链接借用了 5% 的属性加成。
这无法提升符文的强度或原始光环的影响力,却能加快他们的反应速度,增强当前激活的星体形态与更高阶形态的威力。
撞击过后,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激活了最强的能量形态。
萧瑟不再惧怕感知那些过于复杂、可能压垮心神的事物。见过那名外卫的光环后,他确信自己已经能承受初入这片区域时几乎让他们虚脱的冲击。
萧瑟的圣体彻底激活,沈青云的大天使天体形态也同步显现。
红蓝光焰从他们脚下的黑色塔顶冲天而起,巨大的压力让塔顶外壳应声碎裂。
萧瑟的灵魂从星体形态中涌出,召唤出丝滑如缎的肌肉,与他的皇家振动绑定,周身的原始光环气泡浸润着这具灵体。他那套凝结于青之峡谷深处的魂甲不断变大,最终形成一套璀璨的白色战甲,仅露出头部。
红色天火向外爆发,裹挟着黑色的腐化卷须,开始在他的身体与面部覆盖另一层防护,甚至在头顶凝聚出角的雏形。
萧瑟的身形暴涨至 500 多亿公里高,沈青云背后则展开了一对闪耀着钻石光泽的翅膀。一股寒气从她的天体形态中渗出,与萧瑟的烈焰气息从容交织,互不干扰。
相同的符文在他们体表熠熠生辉,抬手布下更多防护阵纹的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以太无需从核心深处的以太池调取,早已化作他们能量形态的一部分,从体内直接汇入压缩阵纹,让符文成型的速度大幅提升。
随着形态转变完成,脚下的地板裂痕越来越大,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萧瑟心头 —— 纯净精炼的以太正从下方渗漏而出。
他们通过双脚将其引导排出,再将更多以太注入阵纹之中。数量不算多,甚至不及大气中一团完整的云,但已远超正常水平……
萧瑟甚至感觉到一丝意识从下方传来,如同树妖的领域屏障般,深深烙印在这座建筑的工艺之中。但它不够强大,无法吸引萧瑟的全部注意力。萧瑟的目光愈发坚定,锁定了那道在他强化后的视野中逐渐清晰的皇家恶魔。
“原来这就是我被召唤来处理的东西。外卫杀不了你也情有可原,但你这种货色,也敢屠戮普通的低等种族渣滓,倒让我这个第一血脉的等级显得有些掉价了。” 它低吼一声,缓缓抬起一只手。
萧瑟依旧看不清它的面容,也无法准确判断它的战甲等级,只能看到它大恶魔形态上铭刻的亮紫色符文,以及那双充满仇恨、凝视着前方的紫色眼眸。
它额头上两根短角的幽暗轮廓也隐约可见,但萧瑟很快将目光移到了它的手上。
一条纤细的紫色符文锁链开始凝聚成型,随后不断变粗变长,直到被恶魔握住,在身前挥舞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一百万亿公里,从逻辑上讲,它绝不可能从这么远的地方击中他们。
可本能却在尖叫,让萧瑟在恶魔抬手的瞬间,召唤出了所有能调动的防护阵纹。
萧瑟和沈青云在几分之一秒内,总共布下了超过两百万道符文 —— 是他们以往最高纪录的数十倍。而随着巅峰形态的激活,这些阵纹比在外卫之战中见过的任何防御都要庞大,与现实的绑定也更为牢固,威力自然强悍得多。
瓦尔登、乌尔加和阿克塞尔都被死死压在附近建筑的屋顶上,甚至无法抬头观看。
他们的以太池瞬间消耗了三分之二以上,但每一滴都物超所值。
一道巨大的紫色魔精光束猛然轰在他们的阵纹上,如同一条万亿公里长的激光笔横扫战场。
附近几座较高建筑的上层被直接切开,断壁残垣正从平整的切口处滑落。
这道紫色光束的末端被恶魔握在手中,如同挥舞蝙蝠般横扫而来。
光束撞上防护阵纹,几乎瞬间就击碎了其中的绝大部分。
在撞击的冲击力传来之前,他们耗尽剩余的以太激活了推进阵纹 —— 这是应对恶魔攻击的最后一道符文。他们借势将这股不可避免的冲击力化为动力,被径直推向身后的定居点深处。
第一股冲击力传来时,萧瑟的后背狠狠撞在身后一座更高的塔楼墙上,塔楼在动力的推动下不断破裂、坍塌。
最初占据萧瑟脑海的是纯粹的恐惧,但当他看到那道诡异的能量武器继续横扫定居点、渐渐远去时,心中涌起一阵释然 —— 至少在这头恶魔再次挥动手臂之前,危机暂时解除了。然而在那一刻,这短暂的喘息却仿佛过了永恒。
此刻,萧瑟心中只剩下兴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从他们刚刚撞穿的建筑内部,一团巨大的纯净精炼天体能量云倾泻而出,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震颤 —— 新的树妖意识,正从这座塔楼的符文之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