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院门口，顾晓琴就看到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门口，徘徊不定。
她走近一看，惊讶地问：“三师兄，你怎么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准备高考，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刘农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在师父家，再加上这身衣服是师母用她送的布料做的，她差点认不出来。
刘农的样子憔悴得厉害，眉头紧锁，整个人看起来比当年被戴绿帽子时还要糟糕。
“没事。”刘农皱了皱眉，不想让她担心，便随口敷衍道。
顾晓琴心里暗暗疑惑，但还是压下了这份不安。
她试探性地问：“二嫂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
两人已经谈了几年，感情一直很好，在顾晓琴心里，卢小婷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她忙。”刘农低声回答，尽力掩饰心里的苦涩，随便找了个借口。
刘农的反应没有逃过顾晓琴的眼睛，看来他和卢小婷之间真的出了问题。
她虽然不打算继续追问，但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为了不让气氛太沉闷，她转移了话题：“师兄，我过几天打算去京市。”
她的话音刚落，刘农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让她心里不禁一沉，看来事情确实不小。
两人边聊边走，几句话过后，他们已经穿过了院子，来到了大厅前。
这时，顾晓琴止住了话头，乖巧地喊道：“师父，师母。”
“快来坐呀~”王奶奶放下手中的毛线，忙着招呼他们。
顾晓琴看着原本空荡荡的桌子，现在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
好家伙！
几乎全是刘农爱吃的，显然两位老人已经知道了些事情。
她默默落后一步，轻轻推了推刘农。
刘农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师母。”
王奶奶看着他那瘦脱相的样子，眼眶一热，柔声道：“农啊，多吃点，都是你师父精心挑的菜。”
“谢谢师父。”刘农勉强振作了些精神。
“也没啥，就是随便买的。”王顺义嘴硬地嘟囔着，随即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报纸假装认真看起来。
顾晓琴心里默默吐槽：师父，您这演技也太那啥了吧？
至少，报纸别拿反了啊。
她憋住笑意，没揭穿王顺义的拙劣伪装，顺手拿起一个柿子递给刘农，“三师兄，吃点东西吧。”
刘农不愿让大家担心，接过柿子后大口吃了几口，故作轻松地笑道：“挺好吃的。”
可其他人看着他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气氛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散去。
临走前，顾晓琴站起身，对刘农挥了挥手：“三师兄，我先走了。”
她走到巷子拐角时，停下脚步，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刘农也离开了。
她悄悄跟了上去，发现刘农并没有朝农机站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往别处去了。
她这才放心地转身，朝农机站走去。敲响了门卫的门，“大叔，好久不见。”
“顾技术，冷吧，快来坐。”门卫搓着手，立马开始搬凳子。
“不了，我找小婷。”顾晓琴摆了摆手。
“行，你去吧。”顾晓琴一到后勤，正好碰上卢小婷提着两个水壶。
“师....”卢小婷想到现在的情况立马改口，“晓琴，快进来坐。”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顾晓琴跟着往前走，直到进入后勤，关上门，没看到其他人，才皱眉问道：“嫂子，你和三师兄怎么了？”
刚刚卢小婷的改口她也发现了。
自从她和刘农戳破那层纸后，就跟着刘农叫自己师妹了。
如今显然又拉开了距离。
看到熟悉的人，强撑了许久的卢小婷直接破防，捂着脸开始哭。
顾晓琴只得掏出手绢递了过去，然后轻轻拍着肩，等她发泄。
十几分钟后，卢小婷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抹了抹眼泪，沙哑着解释，“我和你三师兄没缘分，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
“为什么？”顾晓琴不解。
这两人有感情，为什么不在一起。
“晓琴，我没办法，我妈以死相逼，我不得不答应她。”卢小婷一脸痛苦。
她是真的喜欢刘农，从小就喜欢。
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她做梦都能笑醒。
结果，临了她母亲居然不同意。
“是因为三师兄结过婚吗？”
“是，也不是。”卢小婷有点说不出口。
离过婚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借口，实际确是，即将和他要结婚的人有权有势。
那人不仅能够把她弟弄到市里的机关单位，还能给她甚至她家里人一个好岗位。
“小婷，你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你呢？”顾晓琴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相爱的人错过。
而且，还是她亲近的人。
“我妈想让我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晓琴，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卢小婷说完，脸色煞白。
在此之前，她一直没觉得母亲偏心，只是认为弟弟年纪小，自己应该让着他。
但这次，她已经听说那个人有家暴行为，还打死过几个女朋友，只是因为有地位，才逃脱法律制裁。
母亲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还是她知道了也不在乎？
她不愿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母亲，但母亲的种种做法，却让这种猜测显得愈发真实。
“小婷，结婚是你的事，自己的意愿比什么都重要。”
顾晓琴虽然不敢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但心里想的是，如果换做是她，遇到这样的父母，早就一刀两断了。
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得上这个称谓。
顾晓琴见过太多重男轻女的家长，有的甚至更狠，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女人，只想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强加到女儿身上。
卢小婷听到这话，仿佛醍醐灌顶。
自己的婚姻，自己都不愿意，凭什么要别人替她决定？
“谢谢你，晓琴。”卢小婷由衷地道谢。
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坚定目光，顾晓琴明白，这个勇敢的女孩已经做出了决定。
说实话，卢小婷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一点也不意外。
从她当初无视他人的闲言碎语，坚定地选择刘农那一刻起，顾晓琴就知道，她不是随波逐流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对了，我过几天要去京市，打算把二狗和小花的户口也迁过去，有他们在身边，心里踏实一些。”顾晓琴状似随意地提到。
“户口？”卢小婷听后陷入了深思。
顾晓琴见话已点到，也没再多说，悄悄离开了。三天很快过去。
这天一早，刚吃完早饭，顾晓琴便准备出门。
王小山飞快地提起行李，跑去开院门。
“小山，别送了，你好好在家，我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顾晓琴说完，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王小山其实很想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但他压下心底的渴望，努力保持平静，“好，等你们回来。”
顾晓琴和穆婷婷这才转身离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王小山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满是希冀。
他知道下次顾晓琴离开就是真的走了，但她始终没有提过要带他走。
王小山不敢开口问，怕听到他不愿面对的答案。
那边，刚踏上公社街道，顾晓琴便看见了刘农。“三师兄，你来了。”
看到顾晓琴对自己的出现并不意外，刘农心中了然——如小婷所说，顾晓琴是故意透露了消息。
“师妹，我有事想跟你谈谈。”刘农开口道。
穆婷婷很识趣地提起行李，挥手道别：“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顾晓琴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知道啦。”穆婷婷摆摆手，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