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不是我拿的！”
陈娟咬死了不承认。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许清川嗤笑一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娟并没有撒谎。
因为在计划里，陈娟承担的本就不是从周老太太房间里拿镯子的角色。
镯子是许清川拿的。
可现在，在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她陈娟拿了镯子、又往唐瑶脑袋上扣屎盆子的时候，陈娟还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周老太太双目灼灼，满眼失望。
“建良，这是你媳妇，你自己处理。”
周老太太疲惫地转身离开，脊背比往常佝偻许多，压着声线的音色沉沉地传来，如警钟般敲响在周建良的心头。
等周老太太的背影离开视线范围，周建良再也不抑制自己冲天的怒气，再次甩手一巴掌扇在陈娟的脸上。
他抬起脚，狠狠踹在陈娟的腿窝。
唐瑶吓了一跳。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唐瑶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身体一个激灵，她情不自禁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正好躲进了周进廷的怀里。
周进廷也皱了皱眉，拉着唐瑶回房间了。
注意到两人的动作，陈娟原本呆愣的一张脸顿时泛起苦涩，恼羞成怒地张大了眸子，瞪着周建良，嘴里不饶人。
“我说的没错，周建良你干啥啥不会，只知道打老婆、朝老婆撒气。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孬种——啊！”
父母早亡，一直是周建良心里的痛。
现在听到陈娟故意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更是怒火冲天，一脚又一脚地踹上去，发了狠劲儿。
“你他妈的臭婊子，活腻歪了是吧，你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妈的。”
周进廷把唐瑶送回房间后，又转身出来，看不过眼地上前拦住他。
“二哥，别把人打出事儿了。”
周建良甩了甩手，意外发现，周进廷看似没怎么用力，却将他的手死死钳制住。
他根本动弹不得。
林蓉也被吓呆了，现在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把倒伏在地上的陈娟扶了起来。
陈娟上半身靠在林蓉的怀里，手一直无意识地摸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嘴里还止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嘤咛。
林蓉一看陈娟这幅模样，心里陡然一沉，下意识地喊道：“进廷，你快来看看你嫂子，是不是孩子出问题了？”
周进廷拧眉，瞥了周建良一眼，见他已经冷静了不少，才松开他的手，转头替陈娟检查着身体。
他负责的科室是外科，对于妇产科不算熟练，更别提现场什么机器都没有，不敢随意下论断，但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
周进廷抿了抿唇，只说：“赶紧送医院。”
“呜呜呜——”
陈娟不停地呻吟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是触电似的，意识都已经不清楚了。
她用力抬起头，迷茫地睁着眼睛，视线范围内一片白茫茫，好似起了大雾，敛去了旁边人的身影。
唯独周建良的轮廓若隐若现。
陈娟轻轻眨了眨眼，恍惚间看到周建良轻蔑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随后彻底消失。
陈娟喉中一哽，忍了许久的眼泪登时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顺着泛着巴掌印的红肿面皮上滑落，砸在地上。
下一秒，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腹部袭来，瞬间贯穿了她的身体。
陈娟眼睛一翻，晕厥过去。
周进廷瞥了一眼周建良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和不悦，在林蓉的帮助下把陈娟的身体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长腿跨上椅座，带着她赶往医院。
林蓉突然感觉手上一股莫名的黏腻，低头一看，才发现指缝间沾满了血。
鲜红的颜色在手掌上肆意蔓延着，就连陈娟躺过的地上也脏污了一大片。
林蓉心里一跳，知晓陈娟这个孩子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她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转头吩咐许清川：“你和瑶瑶在家里待着，哪儿都别去，等我和进廷回来再说。”
然后急匆匆地也去车棚里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追着周进廷离开。
“外面怎么样了？”
唐瑶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外面突然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周建良发怒的吼声和陈娟忍痛的尖叫，反而让她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听到推门的动静，她起身问许清川，眼中着急。
许清川沉默了片刻，把刚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出来。
“怎么会……”唐瑶有些发愣，“陈娟还怀着二哥的孩子，二哥完全不在乎吗？”
许清川的心里也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地喘不上气。
她抿了抿唇：“平时只觉得周建良沉默寡言，还以为他老实巴交，没想到心这么狠。”
“这么一看，你家男人还算是有责任心的，只是他把陈娟绑在背上带去医院，你不会吃醋吧？”
唐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随便吃飞醋的人吗？现在当然是人命最要紧。”
许清川只是随口玩笑一句，她最了解唐瑶，知道唐瑶的心眼不会这么小。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上辈子，家暴也很难得到惩罚和有效的处理，更别提是现在的八十年代了。”
“是啊。”唐瑶叹了口气，“陈娟还是挺可怜的。”
话音落下，室内骤然安静了片刻。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许清川猛然明白了唐瑶在想什么，上前抓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开口：
“瑶瑶，你别想多了，今天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陈娟的孩子没了，这锅也赖不到你的头上。”
许清川严肃道：“是陈娟想陷害你，咱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保罢了。”
在原书里，陈娟因为想在两个新媳妇面前彰显她的威严，总是给外表更加柔弱的“唐瑶”穿小鞋。
更是趁着周家宴请宋家时，不仅调换了调味料的位置，毁了一桌子的菜，还把周老太太的镯子偷出来藏进了唐“唐瑶”的房间里。
书里的“唐瑶”经过这一事，差点被周老太太拿着擀面杖打死，最后还闹到了要把“唐瑶”赶回娘家的地步。
“唐瑶”的娘家本就重男轻女，更何况这年代的媳妇要是被婆家赶出去，几乎再也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