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默默干着手里的活儿，思绪却情不自禁跟着隔壁师兄的话飘飞了起来。
如果，如果她也能当上掌门的话……
想多了，想多了，姜姜，你来个小小的仙诀都不会呢，更别说什么当掌门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更快把这里的粪便处理干净吧。
兽园的粪便之类的都会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的“五谷”袋，其实就是特殊处理过的乾坤袋，因为兽园里的灵兽各有不同，他们留下的粪便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用处，山下就有专门收宗门兽园处理出来的粪便之类的。
不过这些大多数还是被清理兽园的弟子自行清理，或者统一堆放到后山，当做给花草树木的肥料，至于卖不卖这些东西，宗门也不会去管，相当于给底层弟子的一个小小福利。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这么脏这么累的活儿，却有一大堆人来抢。
当然了，处理废物最油水的去处还要属丹峰的炼丹房和符峰的画峰室，哪怕是废丹废符，拿到山下去卖，照样有的是人来抢。
如果碰上一些好心的师兄师姐，他们随手扔来的一瓶子丹药或者一沓符箓，就够换好多好多灵石了。
但这种特别好的差事，以姜姜的本事，是真的抢不到，杂役峰的弟子除了自身资质有差距外，最缺的就是各方面的资源，人人都抢，人人都争，不争不抢虽然不会饿死，可天乾宗是不需要这种废物的。
天乾宗代表的就是天下第一，任何方面都不可能落后于人。
这不是长老掌门强迫的，而是每个入宗的弟子就会有这种想法。
可姜姜很难有这种争抢的心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宗门就是个异类，如果不是为了哥哥的病，如果不是为了两人的生活能更好，她做不到这么拼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有个声音，总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不停地要她堕落，堕落下去。
为什么要踏上修行路呢？
为什么要成仙呢？
她能得到什么？
她又会为此而失去什么？
这些声音神神叨叨的，常常让她觉得头疼欲裂，烦躁不已。
好在她虽修行不行，定力足够，没有因此变成个疯子。
就是有时候会出现幻觉，会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穿着藕粉色的裙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问过别人，都说没看见，她也只能强迫自己看不见她，纯当自己的幻想。
“珂登！”铲子尖端传来一声坚硬物体相互碰撞的声音，姜姜神经一紧，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
她把埋在上面的草木粪便往旁边扒拉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个半透明的琉璃瓶子显露了出来。
想伸手去拿，顿了顿，还是找了块布，包裹着拿到溪流边洗了洗。
等洗干净了，她才看到这个瓶子里还藏着一张小纸条。
打开瓶子，从里面把纸条拿出来，她借着日光瞧了瞧。
纸是好纸，上面还有淡淡的金色纹路以及若有似无的灵气，一打开瓶子，清雅的墨香就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字也是好字，字字分明，苍劲有力，一看这字，就知道写这个小纸条的人必定腹有诗书，清贵非常。
【雷角马的五谷轮回之物是九九草最喜欢的肥料，以此养之，十日便可长成一茬，三十株九九草便可售卖一块下品灵石，乃生财之小道也。】
落款：阵峰，青崖留。
青崖，青崖……姜姜盯着手里的字条，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她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样。
不过这张纸条可是给她好大一个惊喜，她本身和不会仙术的凡人没什么区别，平日里能抢到的任务多是兑换宗门积分的，自己能攒下的灵石少之又少。
九九草她知道，虽然她买不起，但久久草的草籽，她记得宗门是有积分兑换的，如果她用这些粪便把久久草养成，再拿去宗门兑换灵石，她和哥哥的生活一下就能宽裕许多，也能多攒点灵石，为哥哥找另一味药材了！
还真是捡到狗屎运了！
姜姜赶忙把小纸条收好，内心虔诚地感激了一下这个名叫“青崖”的师兄。
这下她再给雷角马铲屎，是一点也不觉得累了，最好铲到的屎越多越好。
午时哥哥来给她送饭，她掐准点，去小溪边把自己身上脏污的地方清理一遍，然后早早到兽园门口等他。
云风遥遥看到她，马上就加快步子走了过来，见她脸上有没擦干的水珠，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用袖子替她擦了去。
“吃饭吧，是不是饿了？”云风什么都没说，拉着她到一处石桌上坐下，把自己做的饭食从食盒里拿出来。
看到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姜姜眼睛亮了亮，随后又生气地瞪了一眼云风：“哥，都跟你说了，不许劳累，不许劳累，给我拿两个馍馍也成，我都吃得习惯的，别这么劳心劳累的，要是影响身体怎么办？”
云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又要做这些活计，如果再饿肚子，我就真的寝食难安了。”
姜姜知道哥哥对自己好，她心里对这份亲情也是开心的，可就是因为太在意，反而容易患得患失，她总害怕这样好的哥哥一个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了。
“那我快点吃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等今天忙完了回去，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嗯！”姜姜眨眨眼睛，故意卖关子不说，低头大口大口吃饭。
云风看她吃得狼吞虎咽，有米粒不慎粘在嘴角，忍不住伸手替她把米粒拿掉。
因为靠得近，两人的心脏跳动声仿佛近在耳畔。
姜姜还没觉得有什么，云风已经失态地收回手，把目光错开了去。
“怎么了？”她歪头，“是不是我吃饭太虎了，哥哥嫌弃了？”
云风平定下心绪，摇了摇头，回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怎么会嫌弃你？”
就连他的心都早已认她为主了。
姜姜弯眉，笑得开心：“那倒是，哥哥对姜姜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