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泽沉吟了下，剑眉微锁：“如果真的是一个梦……这个梦不好吗？”
姜璃浅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梦很好，兄长。”
可是，可是——人应该是活在梦里，还是真实里呢？
回到宗门后，姜璃浅和兄长做了简单的告别，便回了剑峰。
才到坤雅居，远远就看到抱着剑的江怀舟靠在她的屋门前，神情冷肃地等着她。
“是师尊有令吗？”
江怀舟点头，脸色不太好：“祭神宗来人了。”
姜璃浅愣了愣 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顾城雪？”
江怀舟颔首。
“大师姐，二师兄正和他打架呢。”
啊？
姜璃浅的眼神迷惑了一下，旋即转身快速前往玄武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正打得“激烈”的两人。
“禤翎，来者是客，快住手！”
禤翎一剑劈过去，看到对方因躲避往后退，他这才愤愤不平地从玄武台上下来，落在姜璃浅身边。
“大师姐，他凶我！”
哈？
姜璃浅满头冒问号，疑惑地看向后面黑着脸过来的顾城雪。
顾城雪动动唇，指了指自己脏污了一块的衣角：“我一来，你的好师弟就拿脏水泼我。”
“禤、翎！”
姜璃浅瞪向身边装蒜的少年。
禤翎“哼”了一声，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扭过头：“我都说了，那是不小心的，不就是一点点水嘛，擦擦不就得了，真是小气，就这样也配做我大师姐的未婚夫？”
顾城雪眯眼冷笑：“有人狼子野心，自然觉得别人哪哪都不好。
“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你说谁吃不到葡萄？”
“正急眼的这个。”
“大师姐，你看他！”
姜璃浅被吵得头疼。
这两祖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尤其是禤翎，好像特别讨厌顾城雪……
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他了。
“好了，通通都给我住嘴，师尊召见，城雪，我们走。”
顾城雪微微抿唇，暗含挑衅地扫了禤翎一眼，旋即紧紧跟在了姜璃浅身后。
禤翎眼神骤沉。
到了玲珑轩前，还未入内，姜璃浅先叫停了顾城雪。
她先是为自家二师弟失礼的行为向他致歉，又面色客气地暗含告诫道：“禤翎是我一手带大的，与我很是亲厚，有时候虽然行为幼稚一些，但毕竟是我的同门师弟，我知道我们是姻缘账上有天命之缘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性格，我并不信这些……但是至少现在，我也并不介意，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烦请你对他们客气些。”
顾城雪的神色顿了顿，眼里浮现出一丝落寞。他走到她面前，低声问她：“姜璃浅，是不是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我总不如他们？你的心里，我排在第几位呢……”
姜璃浅愣了一下。
对于她来说，要说情分，顾城雪是真的排不上号的，虽然师尊跟她说过，他们是有天命之缘的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可是她和顾城雪，至少现在，充其量不过是相熟的道友而已，再关系近点儿，也不过是友宗弟子。
她不是迂腐之人，但她现在真的没心思在什么情情爱爱，姻姻缘缘上，她可以因为责任去尝试接受他，但总归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只是看到顾城雪这般受伤的神情，她不禁思忖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太过冷漠了。
可是——她的心，仿佛早就满了，再也装不下别人，又仿佛空荡荡的，什么也装不住。
带顾城雪面见师尊，听师尊提起他们将近的婚期，姜璃浅眼里闪过碎碎点点的阴影，到底一句话没有说。
等顾城雪把三宗联盟的事同清止仙尊商量完后，姜璃浅亲自送他出了宗门。
“七日后，就是我们的结契大典了。”顾城雪的眼里看不出喜悦，反而是深深的忧虑。
他不确定她是否……
“城雪，”姜璃浅忽然转身，看向他的眼睛，“我知道我们有天缘在身，可是我现在并非想要有一个道侣……我想先禀明师尊，退……”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戾气，惹得顾城雪横眉冷皱，声音骤然放大：“姜璃浅！”
姜璃浅一惊，瞳孔微微放大。
顾城雪闭了闭眼睛，放轻了嗓音：“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姜璃浅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这样，你一直都很好……”
时不时珍贵的礼物，常常来探望她，只要她想要的，他总能在千里之外知道，然后给她送来，在剑道感悟上，他们也时常能互有见解助益，甚至为对方惊叹。
她劝过自己的，顾城雪身份尊贵，天赋过人，更是矜贵俊雅，修为惊人，是整个修真界难得的青年才俊，他们有共同的大道，共同的话语，未来也一定很容易磨合。
他是顶好顶好的，她没有理由拒绝他。
可是，可是……
“我不知道怎么同你说，”她垂眸，眼睫颤动着，似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又似是在徒劳地苦苦寻找着什么，“我觉得我不该欺骗你，我觉得……我好像，好像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但是我想不起他来了。”
顾城雪不敢置信：“就因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你就要放弃我？”
“我……”
姜璃浅也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她是修士，自修炼起便过目不忘，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她怎么会想不起来他是谁呢？
“璃浅，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结契大典在即，如果我不是那么不可救药……”顾城雪抿了抿唇，低下头，“我们真的就绝无可能吗……”
“姻缘帐上是我们的名字，我们受天道所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两人之间的空气停顿静默了很久，顾城雪才又继续说：“至少看在三宗结盟的大事上，我们之间的感情之事暂且放一放，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最忌生变……你我都是宗门的大师姐大师兄，责任是重过一切的，结契大典照常，日后你若实在不愿，等结盟之事稳定下来，我们就解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