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跪倒在地，呼吸开始变得微弱起来，小时月走上前，捧着他的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大叔，都怪我.....”
男人淡然一笑，抬起手摸摸她柔软的小脸：“小家伙长这么漂亮，哭就不好看了。”
陆遥俯下身，按住男人的肩膀，将他平放在地上，接着撕下自己的衣服，用力绑住男人的大腿，以此延缓病毒的扩散。
“兄弟，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飞机上，这孩子不应该在临安幸存基地吗？”
男人摇头，苦涩道：“临安毁了，被丧尸攻破，我们是第二批被转移的，没曾想飞机上出现有人被感染.....”
被攻破了么......
“有多少人活下来了？”柳念秋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但应该很少，听说封锁线是被尸群硬生生冲破的，十二万人，死了一半是有的。”
说着，他看向小时月，露出庆幸的笑容：“但好在，第一批转移的是孩子，那三万多个小朋友，应该没事。”
陆遥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跟着默默点头。
他颤抖地抬起手，握住陆遥手里的枪：“兄弟，劳烦你，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变成那东西。”
布条缠住延缓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即便陆遥将他的腿砍了，这时也于事无补，从他苍白如纸的面色来看，病毒恐怕早就已经开始扩散了。
“好。”
陆遥对柳念秋招招手，拿过她手里的枪。
男人松了口气，看向小时月，眼里迸发出一抹希冀：“也劳烦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这孩子，别扔下她。
孩子，才是我们延续文明的星火。”
“我知道。”
这时，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抽动起来，瓶盖大小的黑色尸斑自他的皮肤下浮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扩散。
柳念秋将流泪的小时月转过身，捂住她的耳朵。
陆遥果断扣动扳机，在男人尸变前杀死了他。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路遥打心底佩服这男人，在末世下能拼了命地去护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是个男人。”
他看了眼柳念秋。
哦，这蠢女人也能做到。
回到车上，小时月因为自责哭得不行，小小年纪有这么敏锐的情感，陆遥也是有些惊讶。
柳念秋心疼，将她抱在怀里，轻柔地拍着后背。
天色渐沉，天空下起小雨，陆遥找找到一条乡道，可以绕到坠机前方。
但今天是不能继续赶路了，路遥撞开了路边一座人家的大门，将里面藏匿的三只丧尸驱赶出去，打算在这过夜。
温暖的篝火冉冉升起，火光将房间衬托得温馨。
小时月的情绪也松缓了不少。
陆遥将烤好的牛肉递给小时月，问道：“小时月，这段时间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每天我们都会做游戏，锻炼，上课，老师还会带我们去看电影。”
“哦？那很棒呀。”
当初从那军人的口中就能听出来，一个只接收孩子的幸存基地，对孩子的重视程度自然自然不会轻。
柳念秋给她梳理着轻柔的发丝，问道：“那小时月有没有想我们？”
“想！特别想，班里很多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是叔叔姐姐，就我没有。”
柳念秋手一顿，美眸露出一抹愧疚。
“但是.....”小时月犹豫道：“虽然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可我并不开心，很多小朋友都会疏远我，不和我说话，老师也没有太多时间和我说话，相比于他们，我更想丧尸哥哥，姐姐在一起。”
“丧尸哥哥长得这么吓人，你还要跟我一起。”陆遥笑问道。
小时月摇头：“你是一个很温柔的哥哥。”
路遥那颗冰冷的心像是死灰复燃般，暖暖的。
孩子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啊。
陆遥幻想着，要是杨雪深爱着自己，而自己没有患上癌症，应该也会有一个孩子了吧，一个可爱的女儿。
过去和杨雪在一起时，陆遥一直幻想自己有过一个女儿，性格可能古灵精怪，也可能温柔善良，总之，和杨雪成家有个孩子，也是激励他拼命工作，一直深爱她的一个原因之一。
但，一切也终究是幻想。
不过是烂在梦里的我，看不清活在泥里我。
事实证明，陆遥烤肉的手艺相当不错，连肚子容量很小的小时月也吃了五串牛肉，躺在柳念秋腿上一脸满足。
陆遥又给篝火添了些木棒，接着拿着背包走到阳台，拿出一块牛肉默默吃了起来。
外面不时就会传来隐晦的嘶吼声，但都被雨声给掩盖了大半。
许久之后，柳念秋裹着棉被，拿着一根凳子，坐在陆遥身边。
“你干嘛？不去睡觉。”
柳念秋笑道：“我怕你孤独，来陪你。”
“我怕的不是孤独，是你的叽叽喳喳。”
“切。”她撇了撇嘴，伸手在陆遥冰冷的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喂，我想问问你，对于小家伙怎么看的？”
陆遥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小时月，然后又转过头。
“就这么看。”
柳念秋白了一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陆遥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烟。
他自然知道，小时月应该是要被送到某个幸存基地去的，但半路却发生了这种事，柳念秋的意思，其实就是问该不该把她送到某个幸存基地。
从线路来看，小时月的目的地肯定不是武都幸存基地，他们此时在武都的南方，飞机也是往南的，说明南方的某个地方应该还有着一座幸存基地。
但陆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将她再次送去幸存基地，可没有监护人的她，必然会十分孤独，过得并不开心。
他摇头道：“你也听到了，这孩子在里面并不开心。”
“可跟着我们她的安全也不能保证，我觉得相比于开心与否，活着才最重要。”
陆遥盯着她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送进去了吧？”
“我，我是大人，不一样。”
“唉，还是问问孩子的想法吧。”
柳念秋觉得有道理，默默点头。
雨声连绵不绝，让人放松，柳念秋睡在陆遥的腿上，盯着茫茫黑夜，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陆遥弹掉烟蒂，准备让她进屋，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雨声里，传来了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而且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