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透舞池边缘旋转的光影和喧嚣的假笑。
她手中端着一个莹白的骨瓷小碟，碟中码放着七八个饺子。
而在她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地跟随着四名穿着素雅制服的女佣。
零径直走到背靠廊柱的诺诺面前，将小碟递了过去。
“之前让你别乱吃东西，饿了吧，我给你拿了一点饺子垫垫先。”
“谢谢。”诺诺接过碟子。
她没有吃，目光反而落在脚边地毯上那个顶着路明非脸、正“发呆”的苏恩曦身上。
诺诺用银筷夹起一个饺子，自然而然地送到苏恩曦微张的唇边。
没办法，如今让她扮演路明非，也就等同把她拴在自己身边，自然不能到处乱跑，自己不能乱吃东西，导致她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
零顺势坐在了诺诺身旁，“多少吃一点。”
诺诺这才像是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夹起一个饺子，小口地送入自己唇中。
零自然清楚诺诺在担心什么，淡淡提醒出声：“事实上你没必要担心。”
诺诺释然一笑：“我也不想去多想，但我发现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嗯。”零微微颔首，冰蓝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意外，“这个阶段都会有的。”
诺诺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如今我只能去做些蠢到没边的事，让我心理好受一点。”
“并不蠢。”零侧过脸，目光重新落在诺诺的侧脸上，“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
她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丝，“我陪你散心，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诺诺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眼，直视着零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冰蓝眼眸：“因为路鸣泽还路明非。”
零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她平静地回视着诺诺：“如果我说路鸣泽的话你心理会好受一点，那就是他。”
对于零的回答，诺诺一愣：“那的话，不容不让我多想，难道你不应该就说是路鸣泽吗？我好歹是位孕妇，你说这话，就不怕我胡思乱想嘛。”
“但那些话是你想听的嘛。”零顿了顿继续开口：“其次，带着路明非逃了十万里，也没见你有任何孕妇该有的表现。”
诺诺怔怔地看着零，半晌，忽然失笑出声。
她仰起头，望向舞池上方无尽的风雪夜空。
然而——
当她收回目光，习惯性地想确认脚边那个“路明非”的存在时——
身边……空空如也！
苏恩曦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一丝极细微的慌乱，如同冰冷的蛛网，瞬间缠上诺诺的心头！
零纤细的食指，却极其自然地抬起，指向了不远处那摆满珍馐的长条餐台。
只见苏恩曦，正被四位捧着食盘的女佣若有若无地环绕着。
而她手里端着一个骨瓷碟，里面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各色点心，正埋头对付着一块淋着鱼子酱的小薄饼，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零轻声安慰说道：“没必要这么紧张，反而你太过于在意，很容易被人怀疑。”
诺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她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餐台旁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裸色深V露背晚礼服、踩着恨天高的年轻女郎。
她不知何时已“巧笑倩兮”地贴到了苏恩曦身边，胸前那波澜壮阔的风景，几乎毫无遮拦地暴露在“路明非”的视线前方。
诺诺显然有些没能坐住。
但从苏恩曦那被迫低下的视角，能无比清晰地看见，在那诱人的沟壑深处，蕾丝内衣的边缘，还藏着某种小装备。
苏恩曦只是瞧了一眼，就清楚她是来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吊凯子。
上床滚床单一类的事情，准备工作早已准备就绪，业务够熟练的。
但对于苏恩曦而言却如浮云，眼前这香艳的一幕，吸引力甚至不如手里这块鱼子酱薄饼。
先不说她是女子，哪怕真的动心也有零和酒德麻衣这两位排在她前面。
更别提现在顶着路明非壳子的她，脑子里就两件事，食物和诺诺。
看这美女？不存在的。
苏恩曦的视线，仅仅在那沟壑和小装备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毫无留恋地重新聚焦回碟子里的美食上。
又馋了几块熏鲑鱼和鹅肝挞后，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叉子，端起那个堆得满满当当的碟子。
里面全是她精心挑选的、诺诺孕期能吃的东西走了回去。
至于她的行为会不会引起EVA的怀疑。
当然是不可能。
想想路明非那货的人设——脑子里就两件事！觅食给自己的女朋友吃，简直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到不能再正常的操作！
自然而然走了回去。
只是——
她完全没想到，刚一转过身，就差点撞进一个带着清冷香气的怀抱。
诺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面前。
诺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强行抑制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紧绷：“别到处乱跑，”
她的手，甚至无意识地攥住了苏恩曦端着碟子的手腕，力道不轻。“跟着我。”
“哦。”苏恩曦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的茫然更重了。
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