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聪聪蹲在梧桐树下数蚂蚁时，听见刺猬阿栗背着一筐红果从坡上跑下来：“聪聪！你妈往家搬新箱子啦，方方正正的，准是给你买的礼物！”
聪聪的圆耳朵“唰”地竖起来。上周他过生日时盯着商店橱窗里的智能手机瞧了好久——屏幕亮闪闪的，能划开看会跳的动画片，还能按住说话给住在山那头的表哥发消息。他拍着爪子往家跑，刚拐过老槐树就看见木桌上摆着个银灰色盒子，掀开时还带着淡淡的新机香味。
“配了儿童模式呢。”熊妈妈用粗笨的爪子点着屏幕，“每天只能玩一个钟头，睡前得把手机放在门口的充电小窝里。”聪聪早没心思听叮嘱，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壁纸突然弹出只摇尾巴的电子小狗，逗得他“咯咯”笑。
第二天上学，聪聪把手机揣进帆布包，连蹦带跳地往森林学校赶。早读课上，小松鼠跳跳转着圆眼睛凑过来：“能借我玩会儿拼图吗？我昨天看见你手机里有！”聪聪犹豫着摸出手机，刚点开游戏，山羊老师的教鞭就“笃笃”敲了敲桌面：“上课要专心呀。”两个小家伙赶紧把手机塞回抽屉，可聪聪总忍不住瞟——屏幕暗着时像块安静的银镜子，他总疑心那只电子小狗还在里面摇尾巴。
午休时才热闹起来。小兔子朵朵捧着胡萝卜干凑过来：“能帮我拍张照吗？我想发给城里的表姐看我的新蝴蝶结。”聪聪举着手机往后退，蹲在草地上调整角度，“咔嚓”一声，朵朵的长耳朵和粉蝴蝶结都收进了屏幕里。大家围着看照片时，刺猬阿栗突然喊：“我知道有个采蘑菇的好地方！咱们下午放学去呗？”
聪聪正忙着给照片加小花贴纸，随口应着：“你们先去，我把这个发给朵朵妈妈就来。”
等他终于点完发送键，抬头时伙伴们早没了踪影。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摇得梧桐叶“沙沙”响。聪聪攥着手机往阿栗说的山谷跑，却在岔路口迷了方向——平时都是跟着阿栗的刺尖走，这会儿光盯着手机里的地图转圈，连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都没发觉。
“聪聪？”熊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他正蹲在石头上戳地图。“伙伴们说等了你好久呢。”妈妈的爪子轻轻搭在他肩上，聪聪这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屏幕暗下去时，能看见自己鼻尖沾着片草叶。
晚饭时他扒拉着蜂蜜粥不说话。熊妈妈突然说：“明天带你去看獾爷爷吧，他说新酿的梅子酒能给你泡梅子干。”聪聪眼睛一亮，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口袋。妈妈笑着递过个布袋子：“装梅子干用的，手机就留在家里充电好不好？”
第二天没带手机出门，聪聪倒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獾爷爷的小木屋爬满常春藤，竹架上晒着串串红果，比手机里的图片鲜亮多了。“来帮我翻晒梅子吧。”獾爷爷递过竹耙，阳光落在梅子上泛着琥珀色的光，聪聪翻着翻着，突然听见篱笆外传来喊声——是阿栗和朵朵举着野草莓跑来了。
“我们采了好多！”阿栗把草莓倒进木盘里，红通通的果子沾着草叶上的露水。朵朵从口袋里摸出片心形的橡树叶：“这个给你做书签呀，比手机里的贴纸好看吧？”聪聪捏着橡树叶，叶边的锯齿印着暖烘烘的阳光，他突然发现不用拍照，这画面也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傍晚回家时，聪聪看见充电小窝里的手机亮了下，是表哥发来的语音：“周末来抓萤火虫呀！”他按住说话键，声音脆生生的：“好呀！我还能带你去采甜梅子呢！”
放下手机时，窗外的晚霞正把天空染成橘子色。聪聪数着落在窗台上的麻雀，突然觉得——会跳的电子小狗哪有扑棱着翅膀的麻雀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