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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屋内没有开灯，但屋内透明的玻璃窗透进大把月光，足以让我把他整个人看清。
那双眼睛整体呈现灰白色，瞳仁极小，黑夜里看不清是黑色还是褐色。
我被这副场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忘了心跳。
不过几秒，下一秒就被一双大手盖住眼睛。我这不是都看了吗？还捂眼睛……
眼镜被我攥在手里，我的眼睛却被蒙住。他似乎是不愿意让我再看，我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我一直紧张地眨着眼，他不会是真的想灭我口吧……
空气安静到了极点，我悄悄出声。
“黑爷，怎么了？你……还好吗？”
“你看到了，觉得害怕吗？”黑瞎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仔细盯着我的表情，唯恐看出一丝恐惧和厌恶。
他心里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他敢保证，她要是敢露出一丝厌恶，他可能会……
他知道她不会害怕她，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小女孩被吓到很正常。他敢露出自己的缺陷就已经是一种试探。
如果她要是真害怕，他也不会做什么，不会杀她，不过就是觉得可惜……
但是，万幸，她没有。
他看到了，只需一瞬。她的眼里带着纯粹的惊讶，张大了嘴，转而又带着了然和心疼。
他不确定是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稻米，是他们的粉丝，所以对于他足够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害怕，这就够了。
“这眼睛好特别啊！黑爷你还自带美瞳呢，我羡慕得不行，我也好想去搞个美瞳带带！”
我在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心里是止不住的惊讶。脑子里立马想起书中对这双眼睛的描述，不出意外地契合。这是他的家族遗传，所谓的诅咒。
我甚至不敢想黑瞎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没有了黑暗，他只能靠听力来判断所有的危险与意外。这算是长生带来的代价么……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遭受过嘲讽或者其他，但是我怎么可能害怕他呢，心疼还来不及呢，这全不是他的错，他或许也不想有这样的眼睛，但是他无法改变……
“我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你赢了……”他的语气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我只知道他大概是松了一口气。至于是因为什么……
“啊？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表示惊讶，这怎么就完了。
“我的眼睛的问题想必你应该也是知道了，我答应你去治，不过好不好，只能听天由命了。真不好我也不会怪你，放心吧小妮子，你黑爷我命大得很……”
才不是呢，你命才不大呢，你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张家人的特殊血脉，身后又没有什么人，仇家还不少，运气也不好，背上还有个鬼，还有这么一双半瞎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任务伟大，他既然穿到我家来了，那肯定就是上天要我帮他的！想起了一个人，或许他有办法……
“黑爷，你别这么说，我从来不觉得你命大。眼睛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相信我！那话怎么说的，天无绝人之路。”
我突然就很想抱抱他，要是他的爸爸妈妈知道他过得这么辛苦，该多难过……
他也曾是一个天真的小少爷呢……
他曾经说道自己是家族的最后一个人，我突然就很想哭，不知道他背负了多大的东西，又不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荒芜……
说我矫情就矫情吧，看书的时候我就心疼他们得紧，现在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顾的。
“黑爷，你以后要是回去了，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不想笑就不笑了，你可以偷偷地哭，没关系的。”
我走近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这只是来自我作为一个稻米的心愿。
你还有三叔送给你的礼物小苏万呢，现在还有我。
“你可真是……”他话渐渐歇声，没说完，只是手最终抚上了我的肩膀。
他也不喜欢笑，他只是提醒自己，他还有情绪这种东西。以至于后来，也只会剩下笑了。
哭?上一次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忘了，大概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突然整这么煽情，还真是让我有些不习惯呢，这么晚了，留个宿吗？”他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湿润，默不作声地拍拍我的背，有意逗我开心。
“我才不要呢，我有床，都怪你把我抓过来……”我没好气地擦干眼泪，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小朋友还是乖乖去睡觉吧，免得明天有黑眼圈，你要睡这我也不介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见他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还颇为好心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好像在说：来呀～
我知道他有意赶我走，我也没再逗留，灰溜溜地自己打开门，马不停蹄地跑了，临走还不忘突然把他的灯全部打开。
嘿嘿，小小的报复一下他刚刚吓唬我，不过分吧……
哈哈哈，黑瞎子把头埋在被子里止不住地笑，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大好。那双眼睛里蔓延着的是不易察觉的温柔。
今晚还真是，太惊喜，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什么不一样了，难道粉丝对偶像都这么……像她这样?还是说只有她?
那双含泪的眼睛和真诚的语气还真是让他下意识想躲闪，却又觉得不该躲，这孩子直白的让人发慌……
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突然感到，或许这次不一样，从未有过的情绪……
玛德，就是这灯晃的老子眼睛疼，个小屁孩……黑瞎子骂骂咧咧，把手伸向床头，关掉灯。
整个人又一下子沉浸在黑暗里，他也没再笑，好似刚才发生的闹剧只是一场梦。
眼睛不好也没关系了，他想，反正他大概已经看到过光明了……
黑瞎子看着屋外撒下来的月光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