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头和八钱，都是管理上的一把好手，有它们两个在，来福不知要轻松多少。因此，对于召回这两个左膀右臂，来福可是细细算着日子的。在预计它们已满周岁，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来福就迫不及待下手了。
如今，京城虽还没传来八钱归来的消息，但他之前唤醒时已感应到八钱状态良好，相信回京只是时间问题。可对于赖头的异常状况，他却很是担心。
听他这样说，断尾也觉奇怪，猜测道：“莫不是赖头这家伙倒霉，你唤醒时它刚好又挂了？”
来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点难言的郁闷，说道：“我起先也这样想过，可我已试着唤醒过它几十回了，每次都没有感应，它即使再倒霉也不至于死这么频繁吧？与它一起过世的玄影，早在去年就唤醒回京了，只它音信全无。”
断尾一听，也不禁皱眉，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找梵狸问问？”
来福微微摇头，无奈道：“现在寻梵狸的难度怕是要比寻赖头还大些，自它被唤醒了记忆，就主动与我切断了联系，这般谨慎，想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我不好打扰它。”
想到什么，来福面上显出疑惑，说道：“不过，梵狸好像知道些什么，我上月去信问梵音，它说，它师父曾叮嘱过两件跟赖头有关的事情。第一，若有一日我的唤醒之法无效，切忌频繁去试，只每月十五唤醒一次便可。第二，是它叮嘱梵音，日后若赖头找上梵门，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它的行踪，赖头若因此不满，但凡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
乌云意外道：“这当真奇怪，梵仙何曾对谁有过这般好脾气？从前赖兄弟去猫仙祠，也没见梵仙对它有任何不同。”
毛豆也道：“确实，我记得有一次，赖总管找梵半仙算吉凶，央求了许久都没成功。”
断尾细想片刻，也捉摸不透其中关窍，只好开解道：“这样听来，赖头应当没事，梵狸既然算出它日后会找梵门麻烦，想来这家伙现在还没动静，八成与梵门有关。”
来福点头，它也想到了这一点，若不然同样是死，怎么只有赖头失联了呢？
附子见它们几个说的热闹，插口道：“今日不就是十五么，我看外面月亮圆的很。”
“对对，你今日可试过了？”断尾问道。
见来福摇头，断尾立刻道：“我瞧着今天是个顶好的日子，你快试试，兴许这回就能感应到赖头那厮了。”
乌云、毛豆也附和道：“对，试试，试试，闲着也是闲着。”
想到这么好的月亮，赖头也许正同他们一样抬眼在望。来福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取出赖头的毛发，熟练的将其与自己的毛发缠绕在一起。
见来福手中毛发倏然燃起，一团火光之后，青烟袅袅向上飘去，断尾几个虽不是第一次见识这场景了，却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看着青烟依旧向上，来福微微皱眉，心中再度涌起失望。这青烟，通常会往被唤醒猫咪的所在方向飘去，或东或西，或南或北。可每每唤醒赖头时，青烟都直直向上，让他丝毫也感应不到其所在。
明白再次唤醒失败的来福，望着夜空默默地想：“难道赖头那厮是在天上不成？”
*
京城·A大
阳光漫过图书馆的尖顶，三号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就卧着一团橘色的影子。赖头伸了个懒腰，蓬松的尾巴尖扫过沾着露水的草叶，金色的绒毛在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泽。路过的女生笑着弯腰摸它的头：“黄师兄早啊，今天去听哪门课？”
“喵呜~”
赖头叫了一声算是应答，睡眼惺忪的眼睛扫过教学楼门口的课程表。来福定是想不到，曾经大字不识几个的赖头，如今已是这所大学的 “资深旁听生”。半年来凭着它乖顺的性格和英俊的外表，以及自由散漫的选课风格，已从文史楼到理工院都混得脸熟。同学们早默认了这只橘猫的特殊身份 —— 成绩优异时叫它 “黄师兄”，偶尔逃课晒太阳就戏称 “黄学弟”，连教务处的老师都默许了它在空座位上蜷成毛团的权利。
今天它选了三楼的高数课。铃声刚响，赖头就踩着轻快的步子溜进教室，熟练地跳上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讲台上的教授正推导着复杂的公式，粉笔末簌簌落在黑板槽里，赖头却把脑袋搁在前爪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仪上跳动的函数图像。后排的男生偷偷拍下这一幕，配文 “黄师兄正在攻克微积分” 发了朋友圈，转眼就收获了一串点赞。
中途下课铃响起，赖头立刻支棱起耳朵。几个熟络的女生端着猫粮和温水围过来，它矜持地舔了两口，便任由大家顺毛摸肚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有新生好奇地问：“它真能听懂吗？” 老生笑着摇头：“听不懂，但比某些翘课的学弟靠谱多了。”
下午的选课在中文系的阶梯教室。古代文学史的老师正讲《诗经》，当读到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时，赖头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踱到讲台边，竖起耳朵听的专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它身上，把橘色的皮毛染成蜜糖色，与泛黄的古籍投影相映成趣。
老师停下讲课笑了：“看来黄师兄也懂风雅，知道‘猫步轻扬’该配‘君子如玉’。”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轻笑，赖头却只是慢悠悠地甩了甩尾巴。它并不懂风雅，只是隐约记得，这两句诗，老大好似念过。
最热闹的要数理学院的实验课。穿着白大褂的同学们围着操作台忙碌，赖头蹲在安全距离外的柜子上，专注地盯着烧杯里冒泡的蓝色液体。有次不知是谁不小心碰倒了试管架，玻璃碎裂的脆响吓得它炸起毛，弓着背蹿到教授的教案上，惹得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忙着安抚这位 “受惊的旁听生”。后来每次上实验课，同学们都会特意在角落铺块软垫，还贴了张 “黄师兄专用观察位” 的便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