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禅冷冷的呵斥了一句，眼也不眨的盯着前方战场，脸色明暗不定。
这不但是林瑜第一次看如此景象，她也是第一次。
人族士卒死战不退的背影给她心中带来的震撼实在无以言表。
“怪不得这个世界以人为主，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人多么？”
她生在青丘，长在青丘，从小就知道除了那座秘境，外界都是人族的领地。
这让姑娘忌惮之余内心也隐隐的不服，
凭什么人族就可以拥有广阔的天地？
凭什么她狐族就要避居青丘？
凭什么人族绝大部分都如此羸弱，偏偏占据着世间主导地位？
以往种种的疑惑，在今日之后，月婵隐隐的感觉到了答案！
月婵在愣愣的出神，神色变化不定。
这时被呵斥了一句的林瑜摸摸鼻子，并未选择住嘴而是又凑了过来：“神仙姐姐，据说这群人是想破开军阵然后袭杀陛下，可看如今这情形，这兽潮好似威力有限啊？”
他看的清楚，如今兽潮袭来的妖兽最少已不下千余，可眼下军阵依旧完整，战死的士卒还是少数，更可喜的是死在阵前的妖兽尸体渐渐的变为一道城墙，反过来抵挡妖兽侵袭。
此消彼长之下，那群人精心准备的兽潮，难道破不开军阵？
是他们准备的有限还是汾阳王的布置起了作用？
亦或者大唐禁军战力无双？
“哼！”
林瑜经验少看不明白，月禅则不同，虽然她也没经历过真正的战阵，可境界眼力还在，看的比林瑜清楚多了，闻言就是一阵冷哼：“小子，你抬头看看”
“嗯？”
林瑜依言抬头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骇然道：“神仙姐姐……难道？”
天上原本由军阵凝聚的滚滚血煞之气，已经渐渐稀薄，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
这血煞之气林瑜看的明白，那些受了伤的士卒，只要被血煞之气灌输，除非当场身死，否则不片刻就能继续生龙活虎的继续作战。
禁军能抵挡住兽潮并未损伤太多，可以说是这军阵居功至伟！
如今血煞之气渐渐稀薄，是否也意味着军阵被破在即？
“哼，你还不傻”
月禅冷冷的扫了林瑜一眼，继续看着战线愣愣的出神。
那些被操控的妖兽不是她的族人，可同属妖族物伤其类，这心中多少有些凄凉。
“不知我妖族可有再次登临绝顶的机会呢？”
据上古传说，曾经在遥远的几不可知的年代，人族曾经只是生灵最底层的存在，那时是妖族的天下！
可后来渐渐的妖族没落人族崛起，它九尾狐一族作为妖族的一员，如今只能被迫隐居青丘！
看着偌大的天下被人族占据，如何能甘心，如何能没有没有其他想法，可惜无论仙盟还是魔门又或者遍布天下的武者，都不是他们如今一盘散沙的妖族能招惹的起的，若非人族不和内都不止，它妖族如今恐怕连夹缝中求存都不可得了。
“诶”
想至此处，月禅不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是感伤自己族群的命运，可这叹息在林瑜听来就是在为这正面对敌的大唐禁军们担心，他抬眼看那渐渐稀薄的血煞之气，语气中不由得带出了一丝急切的味道：“神仙姐姐，你说都这个份上了，我怎么没看见有所谓的后手呢？”
“快了”
月禅淡淡的回应林瑜，虽说她也是入世不久，可在这皇宫大内也呆了数年，耳堵目染加上绝顶聪明，透过林瑜诉说的前情，大致已然推算出了汾阳王爷的打算
“军阵不破，幕后之人不出，汾阳王的后手不会动的”
林瑜心神俱震，失声道“什么？怎么会？”
“怎么不会？”
月禅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陛下，汾阳王提前派人解决了就好，这些妖兽虽多，可大部分都是七品八品，连六品的都很少，出动一些四品强者也许全部杀了很难，可驱散还是很容易的”
“而之所以不这么做，反而冒此大险，为的不就是钓出幕后之人，来个一网打尽么？鱼没上钩怎么会抽杆呢”
林瑜无言以对，虽然他无法接受这个推论，可理智告诉他月禅是对的，而且当日也的确是这么定的，他也投了赞成票！
可如今身在战场，看着禁军将士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的阻挡兽潮，他这一颗心就如火焚一般，才知道当日的随口一言，到底他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这些都是大唐的将士呀，就这么看着他们送死么？明明可以少死很多人的”
月禅抬眼扫了一眼林瑜，轻笑出声：“别想了，你这实力哪怕出去也没什么用，好好呆着吧，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帝，汾阳王不会让你出事的”
“诶”
林瑜沉默无语，静静的看着远处激烈厮杀的战场，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就在林瑜犹豫的时刻，天上的血煞之气突然猛地一震之后瞬间大涨化为一阵雾气尽数冲入禁军将士体内，一时间禁军战力大增。
林瑜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军阵崩了！”
林瑜能看的明白，禁军将士自然也极为清楚。
虽然前前后后已经绞杀了不下两千妖兽，可大阵一破便再也无法合力对抗，大唐禁军再是精锐也是人，顿时就是一阵骚动，渐渐已有蔓延的趋势。
禁军指挥使长剑出鞘身形凌空而起直冲阵前，人还未到，一道璀璨剑气划破长空直接将数头魔狼砍为两段。
他不是一个人，就在同一刻，数十上百道军官身影划破长空出现在阵前，指挥使视线一扫，顿时仰天大笑
“诸君随我死战”
“死战”
“死战”
失去了大阵的加持，加之对战良久阵型已散，普通禁军已经无法硬抗这些凶兽的攻击。
在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接过了重任出现在了抵抗兽潮的第一线，给后方争取一个重新集合的机会。
大唐的军官们出手了！
“啊”
青年军官刚刚一剑削去一头魔狼的头颅，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侧方一根血红的象牙冲出，再想躲就来不及了，“噗”一声胸腹之间被整个洞穿。
“方泽！”
同胞怒吼一声就要前来救援，可惜却被妖兽所阻，分身乏术。
妖兽实在太多了。
青年军官方泽一声怒吼：“杀敌”
手中长刀用尽仅剩的气力，扎进破晓狂象眼中，巨象吃疼之下一甩头整个人便被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数柄长刀砍来，饶是破晓狂象皮粗肉厚也被迅速的斩杀当场，然而待回头再看方泽之时，此人已然踪迹皆无原地只留下了一摊殷红的血迹。
来不及悲伤，幸存的军官立刻被奔涌而来的豹锁淹没。
不知何时，战场上除了喊杀之声，渐渐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赳赳老秦。。。。”
林瑜眼睛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