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提了，今天让他们默写《虞美人》，有人说：虞美人不是一种花吗？我都不想理他，气的我脑子疼。”尉迟鸢掐着眉心，显然被气得不轻。
“艾玛，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等他们高考完就好了。”沈黎随口应付，忽的脑子一卡顿，总觉得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
“黎姐，你咋啦？”王雪儿看着沈黎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黎呆了十多秒才恢复，她看了眼已经被作业和试卷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额间的血管直跳，头有些疼。
“王雪儿，你还记得恐怖游戏吗？”
王雪儿一愣，语气有些疑惑：“啥？恐怖游戏？这是什么新出的游戏啊？”
“难不成那些家伙们又开始沉迷新的游戏了，这可不行啊，都快高三了，马上就要面临高考，这个时候可不能沉迷游戏分心啊，不行，一会儿我得去说道说道，还有时间玩游戏，我得多布置几个作业题。”
王雪儿低下头改试卷，沈黎只觉得耳朵里满是嗡鸣，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抬眼望去，办公室里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试卷与本子，一旁的书架也是各种题型本和书，到处都是书，到处都是卷子。
沈黎悄悄放下心，应该是自己在嘴里老是刷到的恐怖灵异小故事吧。
阳台上，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沈黎刚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揪起来，她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她一个箭步窜到阳台，一把拉开窗帘。
阳台上是一个花瓶，里面插了一束红色的花。
“咦？这是什么花？还怪好看的。”冯月手里那拿着保温杯，里面飘出浓厚的中药味。
沈黎盯着那随风摇曳的红色花蕊，呼吸一顿，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是在梦里吗？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吗？
不，恐怖游戏真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黎抬起花瓶狠狠往地上砸，瓷片碎裂声让办公室低头改作业的人纷纷抬头。
“这是咋啦？是不是那群讨债鬼又做了啥好事？”
“这瓶花是谁送来的？”
沈黎死死盯着躺在碎瓷片里的扶桑花，沉默不语。
他们已经被同化了，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像原住民，已经彻底融入这里。
“不知道啊，可能是哪个学生吧。”小西瓜打了个哈欠，精神不济，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疲倦得厉害。
沈黎忽然抬眸看向门口，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庞，是沈秋檀和顾淮南。不，应该称他们为副本boss。
两人一红一白，长发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交织在一起，红白相间，诡异无比。
“黎姐，你看啥呢？”尉迟鸢好奇的顺着沈黎的目光看向门口，门口空空如也。
“好久不见啊，沈、老、师。”沈秋檀指间玩弄着顾淮南发尾，语气轻浮。
沈黎抿着唇不说话，她转头看着地上躺在碎瓷片中楚楚可怜的扶桑花，脑子愈发清醒。
时间，果然可怕。
他们是什么时候着了道的呢？是踏进副本的那一瞬间就中招了吧。
沈黎看着王雪儿一边打哈欠一边改试卷，拇指内侧磨出厚厚的茧子。小西瓜撑着精神在做教案，每个人都在忙碌，嘴上抱怨不停，手上却不停的在为学生做实事。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沈秋檀打了个响指，沈黎眼前一白，这才发现这里破破烂烂，哪有什么书本和工作桌，只有破破烂烂的水泥柱子和挂满蜘蛛网的破房间。
王雪儿手里拿了根秃头的树枝一直往地上划，地面已经划出深深的凹槽。
小西瓜指尖打着地面，指甲磨平，指头磨出厚厚的老茧。
幻像，一切都是假的。
沈黎转过头，看着二人目光平静：“什么游戏？”
“打个赌，你去叫醒他们，不论任何方法。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秋檀面带微笑，顾淮南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赌什么？”沈黎反问。
“当然是赌——他们不会相信你。你觉得——”沈秋檀捂着嘴想笑，又立马抿住，手掌挡住的嘴唇抽搐，眼神幽怨的看向顾淮南。
“你要是不怕那家伙找麻烦就尽管说。”
顾淮南一句话让沈秋檀脑子清醒过来。他轻咳两声：“总之，他们相信你那就是你赢，他们不相信你沉浸在这个世界，那就是我赢。”
“赌注嘛，就是你的精神力。我们赢了，你把精神力给我们，你赢了，我们把精神力给你。”
沈黎狐疑的看着二人，怎么看怎么怪。
这个赌约，怎么看都是对她有利。恐怖游戏副本boss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会吃亏？
“你只要把他们叫醒，那你就赢了，我们放你们离开。”沈秋檀看了眼沈黎，怕对方不相信还举起一只手对天发誓。
“王雪儿，你还记得你弟弟吗？”沈黎走到王雪儿跟前，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
王雪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沈黎语气疑惑：
“黎姐，我啥时候有弟弟了？”
沈黎瞧着王雪儿眼里的疑惑不似作假，又走到小西瓜面前。
“小西瓜，你还记得顾棠棠吗？还有黄飞。”沈黎一把抓住小西瓜在地上摩擦的手，小西瓜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就当沈黎以为它想起来时，小西瓜有些木楞的拍开她的手。
“黎姐，别闹，我得快点做课件了。下午还有课呢，马上就高考了，得把他们盯紧了。”
小西瓜的手指粗糙，上面曾经是软肉被指甲保护在里面，如今指甲没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指节。
“小西瓜，你醒醒！”沈黎蹲下身摇了摇小西瓜，对方只是茫然的抬起头，似乎奇怪为什么今天沈黎如此反常。
“我醒着呀，黎姐。”小西瓜被摇的说话断断续续，连不起来。
沈黎瞧着小西瓜原本黑亮的眼睛沉寂下来，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何铮走过来担心的看着她，询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黎何铮面前，抬起头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何铮，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何铮闻言一愣，立马回道：“记得。”
沈黎却看着那双眼里自己的倒影，沉默不语。
【不是，意思是现在只有黎姐一个人记得了，其他人都记不得了？】
【我觉得他们已经被副本同化，成为里面的一份子了。】
【好可怕，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尉迟鸢陈榕冯月小西瓜他们几个可都是A级玩家啊，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吗？】
【卧槽，那是不是黎姐没有唤醒他们，黎姐就要履行诺言，而小娇夫他们都要留在副本里，沉沦其中不得解脱。】
【不是，那也不是啥美梦啊，为什么他们执着于去教书？】
【不要啊，黎姐你一定要唤醒他们啊！！】
【快试试他们最深刻的回忆。】
沈黎走到尉迟鸢面前，试图唤醒对方。
尉迟鸢听着沈黎说着以前的回忆，讲述二人的往事，眼神茫然的看着对方。
“黎姐，我还要改作业呢。”
她打断沈黎的话，自顾自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勾勾画画。
几个人都在忙碌，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沈黎眼前一闪一闪的，一会是堆满书的办公室，一会是乱糟糟的毛坯房，脑子里是杂乱的电流声，仿佛自己的脑子被放在烤架上滋滋冒油。
眼前旋转起来，彩色与灰白交替，怪诞与现实混为一体。
沈黎忽然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现实？
她抬头看向门口，那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是自己想多了吗？”沈黎喃喃自语，看向桌上放着的一摞试卷。
“我的卷子还没改完，学生们还在等着我呢。”
她幽幽的，拿起笔伏在案上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