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秦早雅葵
秦早的纹身店坐落在安河镇上最僻静的一隅。
转过街角，率先引入眼帘的是河边坐落着的一间二手书店，书店此时大门紧闭。
“以前这里是家音像店，会出租和买卖碟片和磁带。”文竹指着书店的招牌说，“当然啦，盗版的巨多。”
赵曜提起了兴趣，“现在不卖了吗？”
文竹摇头，“早不卖了。”
“有点可惜。”赵曜说。
“确实。”文竹附和，转念一想赵曜应该没有经历过那个租碟片买磁带的时代，便问道，“你可惜什么？你估计都没见过吧。”
赵曜不满，“怎么可能，我也没比你小几岁。”
“三岁一代沟，我们之间都两条沟了。”
赵曜显然不乐意听她说这些，视线在书店周边寻觅，“你说的纹身店在哪？”
“你抬头看看呢？”
文竹说完，赵曜抬起头，在书店二楼看到了一块很不起眼的彩色灯牌，灯串组成了简简单单的“刺青”二字。此时灯串亮着。
“看到了。”赵曜说，“可是从哪上去？”
文竹牵住他的手，“跟着姐姐来就好了。”
窄窄的木质楼梯隐在书店与其他店铺之间，不留心并不容易发现。
两人拾级而上，昏暗逼仄的环境让人有些许不适。文竹跺了几下脚，墙上的声控灯并无反应。
赵曜拿出手机，点开了手电筒。
文竹笑着调侃，“不是不要这个手机吗？”
赵曜接话，“我有说不的资格吗？”
“我看你说得挺多的。”文竹忿忿不平。
“明明你说得更多。”赵曜盯着文竹，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文竹听完用力踩了他一脚，“光线不好，不好意思不小心的。”
赵曜不逗她了，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将墙上斑驳的印记悉数收入眼底。
一个又旧又破的地方。
赵曜心里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你确定人家今天开门？”
“灯牌亮着就是开门了，灯牌暗了就是出去浪了。”文竹答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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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上二楼，文竹熟门熟路推开了纹身店的玻璃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别有洞天？”
赵曜说：“很少看你露出这种献宝的表情。”
“因为这地方真的是个宝藏。”文竹笑着拨了拨侧面的风铃，“坐一会儿，等会儿就有人来了。”
文竹说等会儿，实际上过了一刻钟才有人走出来。
而文竹似乎猜到了这一点，拉着赵曜玩了好几局五子棋。
赵曜对着里间的出口，先一步看到来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普通长相的男人。
“来人了。”他小声提醒道。
文竹转过头，咧嘴笑道，“葵姐。”
“是你啊竹子。”女人脸上洋溢着溢于言表的喜悦，“我完全没想到是你。等我送下客人。”女人带着些外地口音，挽起的衬衫短袖里露出大片纹身。
赵曜猜测着她的身份。
女人把男人送到店门口又交代了注意事项才返回文竹身边。
注意到赵曜，女人赞许地对文竹道，“男朋友挺帅的。”
文竹笑着附和，“还行吧。秦叔呢？”
“他有个朋友来了，和人家在楼上打球呢。你找他？我去喊他下来。”
“不用。”文竹赶紧拦住人，“不要打扰他了。”
随后，她说明了来意。
“听懂了。”女人伸出手，“我先看看。”
赵曜迟疑了一瞬。
“你们这是没商量好？”女人笑，望向赵曜的手臂，“怕疼？”
“不是。”赵曜否认，直直地将手臂伸出。
女人正要握住他的手，他猛得缩回了手。
雅葵愕然，“这是做什么？”
文竹也疑惑地望向他，“你给葵姐看一下，她才知道怎么处理啊。”
赵曜神情不太自在地再次伸出手。
雅葵两手握住赵曜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疤痕，“细皮嫩肉上这么长一条疤，确实不太好看。”
赵曜看着她以一种打量菜市场的猪的神情打量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保守了些。
雅葵看了一会儿，松开赵曜的手，“要什么图案想好了吗？”
文竹发现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想和他讨论一下。却听赵曜肯定答道，“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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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本来跟进了内间，但很快就被赵曜找理由赶出去了。
雅葵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帮腔道，“你在这儿确实不太好，一会儿他疼哭的样子被你看到可就不好了。”
文竹将信将疑，“有那么夸张吗？”
雅葵：“一般来说，来纹身的人里男的比女的怕疼。”
“那有什么。”文竹说，“我也不是没见过他哭。”
赵曜妥协道，“你一定要在这儿就在这儿吧。”
“说得好像我多不近人情似的。”文竹扭头就走，“我去找秦叔打个招呼。”
雅葵笑，“去吧。一会儿给你个惊喜。”
“你和竹子认识多久了？”
文竹出去后，雅葵主动问起赵曜和文竹之间的事。
“6年了。”赵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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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店楼上是一间台球房，放着3张台球桌，此时一张桌子亮着灯。站在桌旁聚精会神挥杆的男人就是秦早。
秦早如今也是四十来岁的男人了，但看上去却仿佛只有三十来岁。
“竹子？”男人停杆回头，笑得格外开怀，“今天什么好日子啊，这么多人踏我家门槛。”
“秦叔。”文竹叫了一声，注意到另一个人的视线，她冲秦早身边的男人点了点头。
“这是文竹，一个老哥儿的女儿。”秦早给两边人做了介绍，“这是我朋友，你叫他陈哥就行，安城过来的。”
“秦早，没你这么占我便宜的吧。”男人笑道，“小美女叫你叔，叫我哥，那我俩不是差了辈了？”
“陈叔叔。”文竹叫了一声。
男人手肘撞了撞秦早，“人姑娘比你懂事。”
秦早笑：“别不识好歹，我这是夸你年轻。”
三人俱欢颜，秦早问起文竹的来由。
文竹说，“带我男朋友过来纹身。葵姐正在给他扎针。”
秦早一听，丢了杆子就想下楼去看看。
“别别别，他连我都赶出来了。”文竹说，“等他们纹好吧。”
“是是是，别看你要输给我了就来这招。”姓陈的男人在一旁道。
两人继续打球，文竹在一旁观战。
一局结束，文竹也被叫上了场。
最后一个球落袋，秦早领着二人一起下楼。
赵曜那边也快收尾了。
秦早先一步跨进工作间，“老婆！”
“快好了。”雅葵边缠保鲜膜边应声。
“辛苦了。”秦早走过去吻了吻雅葵，目光扫过赵曜的纹身和他的脸。
“好了。结束了。”
雅葵话音刚落，赵曜直起身，与秦早的目光撞个正着。
赵曜道了声谢谢，出了工作间。
文竹笑盈盈回过头，“疼吗？”
“还好。”赵曜说。
“让我看看纹了什么？”
赵曜伸出手臂，文竹盯着看了好几秒，才开口道：“这是……竹子？”
在他紧实白皙的手臂上，三两修竹似临风而立，叶片飘逸舒展。
“可不是嘛。”雅葵笑着从里间走出，先一步回答，“年轻人嘛。”
“嗯。”赵曜被抢了白，有点不好意思，“比较适合疤痕的走势。”
文竹再次看向他的手臂，原本的疤痕已被掩在墨色竹身间，粗看之下并不易察觉。纹身周围一圈微微泛着红，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到最佳状态。
“挺好看的。”文竹对纹身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葵姐你画得越来越好了。”
“这个功劳我可不抢。”雅葵半倚着秦早，笑指了指赵曜，“是你的小男友画得草图。”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文竹的意料，“你还会这一手？”
赵曜笑而不语。
这边正聊着，一直静坐在一旁的陈姓男人开口了，“你是赵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