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扔这儿？”我看着陈歌躺在草地上，天空中还飘起了丝丝细雨，心里莫名地有些心疼。
“嗯，现在，他就相当于是地雷了。”
“谁踩上，谁倒霉啊。”我拍了拍手，“这样做不会伤及无辜吗？”
“无辜？”琥珀冷笑一声，“你是觉得，住进这里的人，很无辜吗？你是不是以为，这里面除了我们，其他的都是npc啊？”
“难道不是吗？”
“真是天真，已经是高级区了，徐末不会给你安排那些低级的npc了，住进来的，都是真人。那些人，只是没有露面而已，不然你以为，凌空为什么会来？”
“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琥珀和我往回走，“不过说起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栗子呢。”他看向我，“想不想听？”
“把别人的胃口吊起来，又问别人想不想听，琥珀，你真没意思。”我假装无所谓地往前走，被他拦住，“没意思的人是你。”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琥珀冲我神秘一笑，“你猜我和他是怎么遇见的？”
“我猜，一定很狗血。”
“猜对了。当时，他在和栗子表白。”琥珀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幅简单的草图，大概就是凌空把栗子堵在楼梯间，和他说了一些暧昧的情话，然后这个时候琥珀从房间走出来准备下楼。
“这么狗血的都被你遇到了，你还真是……”我笑了一下，“怎么，他没把你弄死啊？”
“你不好奇，栗子的回答吗？”
“抱歉啊凌空，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来看待的，你不是吗？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嗯……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吧，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喜欢，只是你适合更好的。”我矫揉造作道，“是这样吗？”
琥珀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他妈的，你确定刚才不是栗子上身吗？你怎么这么清楚？”
“听你们对他的描述，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
“也是，毕竟感情经历丰富嘛。”
“我就正儿八经谈过一个，丰富什么？”
“感情道路长，可以了吗？”琥珀笑了声，“我偷听被发现了，然后和凌空打起来了，栗子那死人，还在那装白莲花呢，最恶心的就是他。”
“看来，你们都很讨厌他啊。”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恶心他，都不能说是讨厌了，纯膈应我来了。”琥珀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恶心啊，天天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就凌空那种蠢猪会觉得他纯洁高尚。”
“那凌空呢？你对他印象如何？”
“更是恶心了，两个人太般配了。”
“我回去洗个澡，你慢慢恶心吧。”
“哎，不能留我一个恶心吧，好歹和我一起恶心啊。”
“滚吧你。”
我回到房间，来到洗手间，打开淋浴把水开到最大，细细感受着水温，差不多的时候，直接脱掉衣服站在下面冲身子。
热水从我的发丝滴到脚背，我摘下眼镜，睁开眼，水珠流进我的眼睛，却感受不到一点异物感。
我甩了甩头，身子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唤醒我的一些理智。可那些残存的理智，就像要高飞的鸟一样，是挽留不住的。
“呼……”我呼出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的不甘都呼了出来，“啊……”
痛，太痛了。
我的脸贴在砖块上，一如贴在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上，那颗毫无激情、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而下一秒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不爱。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爱。
二十岁，我会毫不犹豫地滔滔不绝；三十岁，我也会语重心长地劝谏后人；可现在，我快四十岁了，谈起爱来，却只剩一个接一个的叹气。
或许不舍，才是最大的爱。
不舍得在一起，也不舍得分开；不舍得靠近，也不舍得离远。
我关掉花洒，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这是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摆被我折起来塞进牛仔裤里，拿起还挂着水珠的眼镜，就匆忙地跑出了门。
103……103……
我轻轻地碰了碰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林念……”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凌空倒在血泊中，林念抬眼，擦了擦脸上血渍，“你指使的？”那种眼神，陌生又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无比恶心的人一样。
后悔，包裹了我的心。
“是。”
“为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我朝她靠近，“我的眼睛，是你做的吧。林念，我以为，我们还和当初一样，可是一切都变了，最先变的人不是我，是你。”
“是我做的，要是没有我，你就不会有瞳术，那么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我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凌空，“让他来杀你，看来是正确的选择。无论谁死，都对我有好处。”
“你怎么不想想，也许这是我和他演的一出戏呢？”
“呵，他不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摘下眼镜，“瞳术，Z加成，操纵自如。”她后退了两步，然后看见凌空站了起来，就这么坐在了椅子上，可整个过程，他都是无意识的。
“他要是敢和你串通，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们都没变，只是都做回了自己。”林念笑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狠心，不是吗？你忘记了吗，你为了我，杀了他的时候。”林念的手环了上来，紧紧贴在我的腰上，呼出的气息洒在我的敏感部位，“你不会忘的，你这么着急来，应该也不想让我死吧？”
“是啊，我不想让你死，我后悔了。可是听到你亲口承认的那一刻，我就突然不后悔了。”我推开她，“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让我们沉默了三分钟。
她看着我的眼睛，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我戴上眼镜，恍惚间发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算了，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回答了，从今往后，别再来找我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江舟。”她叫住我，“你爱我吗？这个问题，你现在可以一下子回答出来吗？”
“是要根据我的回答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没说话。
我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但从现在开始，我想我们不会有任何关于爱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