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声响却像被压到了背景最远处。
“地球的人造卫星没发现？”
“不是卫星发现的，”杨楚静答道，“是月之兽告诉地球意志的。似乎侵蚀者的科技升级了，调整了潜行装置的参数，躲过了和弧科技所有卫星的检测。照这样下去，等到火星上用肉眼能看见它时，和弧科技才能发出预警。”
“他们怎么会有新的潜行装置？”陈昊有些不解，这发展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万铃音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不是新的，只是旧的改了参数，绕过了射电望远镜的观测，上次控制涅姆尔族的纳米机器人，很可能在暗中窃取了相关数据，在被消灭之前发送给了母舰。”
“月之兽会在第一波进攻时出手拦截，剩下的...就看和弧科技，以及守护者了。”杨楚静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阿喀琉斯也在地球，”万铃音补充道，“随时可以出战。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们眼下所作的事情...”
她顿了顿，视线飘向洗手间的门外的酒店大厅，缓缓开口：
“大厅中央的那个巨型战场模型，下面有一条电缆，我能感受到它的电子传输路径，那条电缆是直连马里亚纳海沟的，一直在实时交换信息。换句话说，那个巨大的3d战场，很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实时影像。”
陈昊的瞳孔轻轻一缩，胸口升起一阵凉意，他有些明白万铃音想告诉他什么了：“你是说...我们一直在扮演深渊噬灵者的角色...？或者说一直在帮他们打仗？！”
“没错。”
“说得通...这就说得通了...”陈昊回忆着战场上的点点滴滴，月之巫婆，那不就是深渊势力给白月取的外号吗？！自己难道一直在操控队伍消灭暗曜绯红的军队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退赛。”陈昊猛地直起身，迫切地想快点回到电脑前。
“冷静点。”万铃音抬手，制止了他的冲动，“你现在是全球公开的最强武者，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你这个时候退赛，和弧科技一定会猜到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到时候，你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滴答滴答——
水流滴落在洗手台的瓷砖上，清冷的声音有点像c4炸弹的倒计时。
陈昊沉默着，但他依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别太担心，”万铃音拍拍胸脯，“我可以演的很像，到时候你再暗中放放水，听从社长的命令，谁能发现你有啥不对的？正常演戏就好。”
没人再说话。
三人达成默契，转身推开门，重新走向酒店大厅的灯火与喧嚣。
就在三人刚刚抵达座位之时，战争就再次打响，那些烟雾特效充满了整个巨型地图，火光与爆炸声透过环绕音响震得人心口发闷。
不过在这片喧嚣中央，卓瑶君倒是清闲，稳稳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杯抹茶冰沙奶茶，咬着吸管发出轻微的吮吸声，眼前这些事情好像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三人迅速回到座位。杨楚静扫了一眼屏幕，用鼠标操控她仅剩的那只链锯开始探测地图，这还是楚玮明敲键盘敲到冒烟，才终于砸锅卖铁培养出来的最后一只链锯。
“我们不上去帮忙吗？”陈昊看着深城大学和桥高，下意识地询问卓瑶君。
“帮不上，刚才元气大伤，”卓瑶君慢悠悠地放下奶茶杯，“我们这一队，除了抓紧时间发展一下经济，最后凑出一波队伍，真的没办法了，你们还能再歇一下。”
陈昊没再说话，直接把视角拉到大地图的北部。
深城大学与桥高的部队正在联手推进，战线横跨了好几座山丘，他们在战场上几乎没遭遇像样的抵抗，操控炎魔与岩浆人一路推进，火炮在防线间炸开大片火雨，况且还有钢印这种金系兵种在前抵御。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腹地之时，月之巫婆的部队，或者说暗曜绯红，忽然将剩余的残兵力量集结成一支新的军队，兵锋直指他们两家的大本营。
北境的战况瞬间逆转。
“回防！回防！”深城大学的指挥对着左川大吼着，“两家基地挨在一起！我家炸了你也得玩完！”
左川只是挥挥手，示意你们自己回去，看着现在正在追击中的暗曜绯红部队，心里实在是不忍放过这么一块大肥肉，反正这把游戏哪怕真输了，也就是死点怪物，再造就是了。
若是能击杀北方暗曜绯红的部队，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这样以后在学校里给陈昊在暗处来点小动作和弧科技也不好说太多。
眼下深城大学的指挥官只能自己一家回防，一路长途奔袭去救主基地。
既然不必等同伴，左川立刻下令桥高切换急行军模式，全面加速，准备一口吞下这批残兵。
然而，沉寂许久的战场此时重新复苏。
大地图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漆黑巨塔轻轻震动了一下，暗曜绯红的部队在塔影之下四散开来，化作不同的支队。
“他们找死吗...”左川想不明白为何在这时候选择分兵，按理说暗曜绯红在地形上根本不占优，分兵也不会让他们跑得更快。
桥高的指挥席上，几名学生面面相觑，没谁能读懂这种战术。左川咬牙，依旧选择追击兵力最多的一支。
可当桥高的主力逼近黑塔脚下时，所有人的电脑像是被瞬间拔掉电源，屏幕漆黑一片，耳机里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
“搞什么鬼？！”左川震惊地看着屏幕，“坏了吗？！维护人员呢？维修！”
不到两秒，画面重新亮起，战场上空空如也，桥高的军队化作一片灰烬，堆落在原来的位置。
“搞什么？！这bug了吧？”左川看向主办方，而主持人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不可能是bug的。”
左川的手僵在空中，那可是一整支精锐部队，现在连残骸都不见了。
“老师，我们还能发展，还有机会。”桥高的学生安慰左川。
深城大学的指挥冷笑一声，故意提高音量：“还有个毛线机会啊！”
就见深城大学的主基地已经被奇袭部队彻底摧毁，沦为一片废墟，而失去盟友的桥高孤军无援，基地很快也在对方的猛攻下崩溃，最终被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