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亚楠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将话题拉了回来，打起感情牌，“老领导，要缺个三五千万我也就不向您开口了。
说起来，平州港当年还是您从平州离任给我们定下来的一个任务。
当时我正好是海港区区委书记，是您，语重心长的和我说:亚楠，平州的发展已经陷入瓶颈，想要有所突破，为未来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一定要进一步扩建港口，加快经济血液的流通速度。
这句话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牢记于心。
只是，尽管我对这个项目充满了热情和期望，但当时，由于种种原因，我还无法亲自推动它的实施。
直到今天，我成为了平州市长，我才将这个目标提上日程。
可以说，扩建平州港不单单是平州的目标和您的夙愿，也是我筹备了整整八年的计划。
我不希望几年后，我离任了，还以同样的方式，将这个目标转嫁给继任者。
这是您的遗憾，但不能继续成为我的遗憾。”
裴一泓想起来了，当年他是说过平州建设港口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是八年前，是他作为一位市委书记立场下的一个想法。
时至今日，放眼全省，他却觉得当年这个想法并不是很正确。
倒不是说这个港口不能建，只不过不值得让省委花费力气去支持。
整个汉江港口不少，平州港的建成对平州来说是个重大战略目标，但对汉江整个省来说，只能算锦上添花，除非它能一跃成为汉江最大的港口。
从石亚楠的汇报，建设的规格不算小，但放在全省来看，只能排在第三第四。
“亚楠，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省委的决定，即便是我也要服从，这样吧，我先批给你六千五百万，余下的你们先想想办法，怎么样。”
石亚楠没想到自己这位老领导一点都不愿意松口，不由语气带出几分怨言，“老领导，您和省委领导要强化宁川为中心的方针，对于这样的方针，我不服气，但我服从。
但我恳切的请求省委，能不能给我们平州一点支持，我只要十个亿，实在不行，就当是我们平州的借贷，要不了三年，我连本带息的还。”
裴一泓苦笑道:“亚楠，不是我不支持你，也不是省委不支持你，而是儿多母难。
在省委省政府定下既定目标下，我还公然违背常委会的决议，给平州原则之外的支持，那其他同志会怎么想？其他各市又怎么想？你也要体会一下我的难处嘛。”
“可领导，六千五百万支持，也实在是少了点。”石亚楠还想苦口婆心的争取，话到嘴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话锋突地一转，“好吧，好吧，老领导，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给省里添麻烦了。
六千五百万就六千五百万。
不过初八，我们平州港扩建工程正式开工剪彩，您作为平州的老书记，能否出个席？为我们鼓鼓劲。
六千五百万相对于十亿的数额，缺口很大，对我们来说，未来可能要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局面，往后的日子，我们大概是要勒紧裤腰带了。
既然您在经济上不能给我们支持，那就在精神上给我们支持支持一下吧。”
裴一泓已经做好了和自己这位老下属磨一番嘴皮的准备，没想着对方竟然戛然而止。
石亚楠的转变让裴一泓觉得奇怪，这实在不像他印象中的铁娘子，难不成对方有什么后手。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对方已经不是那个风风火火，脾气暴躁的区委书记。
而是已经成长成一个管理七百万人口大市的市长了，高度不同，眼界自然就不同了。
心情大好的裴一泓满口答应，“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出席，不过我得纠正你。
什么叫经济上不能支持，六千五百万的支持力度还叫少啊。
为了这笔钱，我恐怕又得受安邦同志埋怨了。
有时候我们嘴上说，不偏心，不搞派系，但在人家眼里，我这样的支持算不算搞派系，搞偏心呢？”
石亚楠笑道:“您这不能够，平州要发展，您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给了点支持。
要是今天换宁川要搞什么大项目，我想您也一定会支持。”
裴一泓说:“你们啊，一个个就知道给我带高帽，我这头上的帽子已经够多了，带不下了。”顿了顿，又提醒道:“以后啊，这种项目上的事，直接找安邦同志吧，无论是政务工作，还是钱袋子，都是安邦同志负责的，再来找我，那就真的只有精神上的支持咯。”
石亚楠意味深长来了一句，“好好好，老领导，有您的精神支持，我们也够了，大不了大家努努力，把您的精神支持化作搞经济的动力嘛。”
裴一泓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石亚楠一眼，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事后他才知道他作为汉江一把手的感觉是没错的，这位好下属，从祁同伟那里现学现卖，竟然把他的精神支持“卖”了十几个亿，还搞得汉江上下人尽皆知。
说完精神和经济的支持，石亚楠又好奇的即将换届的班子成员。
“老领导，方向定的这么早，是不是省委换届名单已经确定下来？”
裴一泓很有原则，面对自己这位老下属也不愿透露一点风声，“方向是方向，即便新班子有变动，这个发展方向也不会改变。”顺带提醒了一句，“没定下来事，就不要跟着以讹传讹。”又转移话题，问石亚楠有没有在下面遇到祁同伟。
石亚楠说遇到了，还聊了一会，学了不少东西。
聊起祁同伟，两人不约而同回顾起这次北山汽车在春晚上的表现。
裴一泓感叹道:“要不说人汉东走在咱们前列，就这打破常规的思维就值得我们学习。
咱们是光想着埋头苦干，却没想到酒香也怕巷子深。”
石亚楠也十分认同的说:“是啊，在咱们还在讲原则的时候，人家已经打破原则。
在咱们还在讲规定的时候，人家已经突破规定。
没有人规定春晚的舞台就不能打广告，搞宣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