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别怪别人来抢
从某些角度来说，元思确实从未质疑过百里言卿对梅花的心意。百里言卿在这方面的表现，有时甚至堪称疯癫。
但这并不意味着，百里言卿就比他更适合梅花。
尤其当这句话从湛星口中说出，就愈发令人费解。
在元思的认知里，湛星为人极为谦逊，这般拐弯抹角的 “自夸”，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元思狐疑地眯起了眼睛，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周身的灵力威压悄然释放，恰似隐匿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猎豹，开始试探性地向外扩散。
忽然，周遭的风声戛然而止。原本在风中肆意翻滚的草叶，刚一触及那威压范围，便突兀地停滞在半空。
湛星心有所感，眼眸如幽潭般微微波动，目光轻飘飘地扫向那团静止的草叶。
下一刹那，草叶重新舞动起来，风声卷土重来，且势头比之前更为猛烈，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
元思被隐藏在风中的灵力威压震得身形一晃，后退了半步。
这熟悉的压制感……
元思抬手扣了扣眉心，老实了。
湛星眉眼冷淡，声线平稳道：“百里言卿是我，但我却不仅仅是百里言卿。”
这话，像是在回应元思先前的问题，又像是对他方才做出的攻击行为的警告。
元思从中听出来一点信息：湛星认为，“百里言卿”这一身份，与他真实的自我之间，存在明显的界限。
“我明白了。” 元思心领神会，了然地点点头。
旋即，他笑了。
这一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切，眼底满是愉悦。
“湛星，我们相识多年，你的心性我清楚。我也知道，你是真心为梅花着想。”
元思长叹一声，以朋友间推心置腹的口吻，言辞坦白。“可是，这世间的悔事，我已经见得太多了。我不想像你一样，万事求全。那太累了。”
“梅花呢。心软，念旧又认死理，还有点呆。”元思数落着梅花的这些“弱点”，却又无奈地轻笑一声，继续道：“其实我很感谢你，给我一个了解梅花的机会。所以，我也得给你透个底。”
“论情分，你与她有长达数千年相依相伴的过往；论付出，百里言卿曾为她舍命相搏。如今在梅花心中，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你若是有意，我就只能靠边站。”
“但是。”他言辞急转，“现在，我也大概了解你的态度了。你既然舍不得碰，那就别怪别人来抢。”
“元思！”湛星的语气骤然加重，眼中仿若墨染，透着几分隐忍。
元思却仿若未闻，自顾自地说道：“你也说了，我身负天命。这么多年来，我劳苦功高的，自然是配得到最好的。”
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最好就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也别动。说不定哪一天，我还等着你为我们主婚呢。”
听到“主婚”二字，湛星墨玉般的瞳孔陡然一颤，直直盯着元思的笑脸。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弯曲，默默收紧。
他脸色紧绷，语气执拗，再三重复道：“我说了，你们不合适。”
寻常的字眼里，竟裹挟着一股强势。
“不合适什么？”梅花的声音横插进来。
“没什么。”元思率先冲她笑了笑，湛星却好似有意回避她的目光，偏过头去。
梅花见状，虽有疑惑，但还是先和元思说明情况：“抱歉，元思。我刚刚翻找了半天，静心丹好像没有了。要不我现在去医司殿取来，你在这儿先等会儿？”
“不必了。” 元思语调轻快，相较刚来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北帝传授的心经，可比丹药管用多了。”
活落，他别有深意地朝湛星看去。
“是吗？”梅花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湛星，只见他神色复杂难辨，眉头轻轻拧起，竟然没有应声。
嗯？这两人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梅花略微察觉到异样，紧盯着湛星，一时出了神。
“梅花。”元思忽然开口，将她的视线给拉了回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不是刚来吗？这就走了？”梅花略感惊讶，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儿了。放心吧。”元思拍了拍梅花的肩膀，随后目光与湛星交汇，灿然一笑。
“我不在的时候，烦请北帝帮我多照看照看梅花。”
“……”湛星依旧未作回应。
正如来时匆匆一样，元思通常去也匆匆。
元思离开后，梅花快速围着湛星踱步，左右看了看。
“你怎么了？是生气了吗？”
湛星本以为自己将情绪收敛得很好，闻言不禁一怔。他没有否认，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自然，反问道：“很明显吗？
梅花摇摇头，“倒也不是特别明显，只是你平时不常生气，所以相较之下，就会显得有点明显。”
话一出口，梅花自己也觉得有点绕，但意思总归是传达到了。
“究竟什么事情，竟然能惹你生气？和元思有关系吗？”她好奇地追问。
见梅花问及，湛星略一沉吟，决定干脆直面问题：“你对于缔结仙侣一事，持何种想法？”
什么缔结仙侣？梅花觉得湛星的这句话有点答非所问。
但很快，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差点就脱口而出：“你偷……”
“听” 字到了嘴边，被她猛地捂回嘴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铜铃一般干瞪着湛星。
“……”湛星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又解释了一遍，“我没偷听。你们当时的距离，本来就在我正常听觉范围内。”
“是吗……”梅花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放下了手。
“你知道缔结仙侣意味着什么吗？”湛星复又问道。
梅花震惊，暗自腹诽，湛星当她是傻的吗？
她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可抬眼瞧见湛星脸上那异于寻常的严肃神情，梅花莫名跟着紧张起来，忙岔开话题道：“元思不过是在跟我开玩笑罢了。”
湛星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还小，这些事可以先不必考虑。”
梅花二次震惊，心里直犯嘀咕：她年纪也不算小了吧……
吕冰儿骂她时，张口就是 “老贼”；元思刚刚还嘲讽她老糊涂了。
“我，也不小了吧。” 梅花实在没法再违心地应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