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章 下山的人
哒！
哒！
庄天启刚想抬手示意几人免礼，不远处传来有节奏的声响。
像是木棍有节奏的敲击石板，闻声望去，天启国主搀扶着一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一步步走来。
庄严的皇宫中，处处雕龙画凤，金碧辉煌，老人的出现显得与这皇宫的辉煌有些不和谐，也能猜出这老人身份不一般。
果不其然，天启国主并未向天启神尊行礼，只是小心的搀扶着这老妇人，点头向庄天启示意。
纵使被封了修为可韩光还是一眼望穿这老太婆修为不过锻体，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可奇怪的是，韩光丝毫没有察觉她的靠近，纵使自己修为被封，凭借问灵的肉体也不可能感知不到一个凡人靠近。
又仔细查看一番后韩光瞪大双眼，惊的说不出话，呆呆的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祖宗！”
刚刚练功的小孩见到这老妇人，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亲切的叫了一声‘老祖宗’。
老人也伸出手，宠溺的抚摸着小孩的头。
“这位前辈的道龄……似乎比你还要年长，凡人之躯如何活这么久？”
颇为好奇的韩光不解的询问庄天启。
修为被封，不过韩光还是看出这白发老人道龄超过一万两千年，庄天启与她相比似乎都是小孩。
对此庄天启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转而举起了例子。
“中州西部，有一净土，名为雷镜城，那位前辈不也以凡人之躯活了两万年？”
方师叔！
借雷镜城气运加身，夺走一地气运万年，导致万年间后辈无人入半神之境，又有千异神门不传阵法让其三魂七魄不散才得以如此。
苟活的代价则是生机枯萎，数千年如一石像，行尸走肉都不如。
而这老人家的精气神，可比方师叔要强的多，世间万法当真一山更比一山高。
“大陆中心，龙脉汇聚之地，以气运养身，散修为保三魂七魄不散。”
庄天启也不卖关子，简单的一句道出玄机，此法得借天时地利人和，韩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老人家之前也应该位修为了得的大能，用了某种秘术聚这皇城气运养身，保肉身不朽，又散尽自身修为保住三魂七魄不散。
“也快到头了吧。”
韩光看出，这并非不死不灭的功法，只是以散攻为代价，多活些时间罢了。
滋养三魂七魄需要消耗自身积攒的灵力，境界掉一层便多活一些时日。
如今也早已油尽灯枯了。
“传人觉得此景如何？”
庄天启指着那如枯木的老人与那朝气蓬勃的小孩询问韩光。
“万年，亲人好友已逝，传承后继有人，无牵无挂？”
有些不太理解庄天启询问自己的意义，韩光说了自己的看法，以反问的语气回复。
“一个轮回的互看，我曾是你，而你终将是我，下山的人看着上山的人。”
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如同师傅看自己那般吗？
下山的人看着上山的人！
眼神中有对至亲至爱之人的爱，也仿佛从后辈的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
“还是不太理解神尊想表达的意思！”
“没什么，看到随口一说罢了。”
随后一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韩光也不再纠结，毕竟这老人家是何身份，与他无关，也顺着庄天启的意思，接着在这皇宫中闲逛起来。
老人满是沟壑的脸颊，凹陷的眼窝中眼神却是如此坚毅。
看着庄天启对这少年如此客气，也猜到了这白衣少年身份不一般。
“海明，这少年是何人，刚刚迷迷糊糊听到天启叫他传人？”
“回老祖宗，他出自千异神门，天穹老祖的师侄……”
“与前些天的打斗有关？”
不等天海明说完，老人便直接质问。
前些天那躁动的灵力，恐怖的异象，老人一下就想到，这应该和这少年有关。
“老祖宗……”
“罢了，我也无力管了。”
染指千异神门的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她如如今......
老人打断了他，不想听他解释，因为就算知道，如今的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还有必要管其他事吗？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也曾向往那神道之巅，也曾光彩夺目。
一万三千年，她出生之时，神古盟约刚签订两千年。
人族神灵尽数陨落，中州无神，神道百家，神国传承都萌芽新生。
修士争夺修行资源，神国，宗门争夺地盘，可谓你死我活。
当世中州的大多数势力都是那个时间段崛起的。
修行的残酷，人性的丑陋她见到太多了。
中州富饶，气运昌盛，曾崛起过无数的古国，也曾有无数神灵在此陨落。
她也曾是天启神国的开创者之一，是天启神尊的教导者之一，见证了一个神灵的崛起，见证了一个神国的兴盛。
可如今！！！
至亲好友已逝，只余自己风烛残年。
她伸出手想接住雪花，可手已然有些不听使唤，在空中不自觉的颤抖。
另一只拿着拐杖的手，每一次提起拐杖时也都能感觉到拐杖的重量。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韩光走后，几次回头，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许凄凉，回想到方师叔走时的场景，与这有些许相似。
庄天启出言打断了韩光的胡思乱想。
“传人，所有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
韩光感觉庄天启说话奇奇怪怪的，似乎在弯弯绕绕的想告诉自己什么。
“每个人出生开始面前就有一座山，生在山脚，爬上山顶，然后下山，只是每个人的山不一样。”
庄天启顿了口气，之后再次出言。
“每个人所爬的山都不一样，高度不一样，路上的风景也不一样，而传人。。。从你上山那一刻就注定，你所登的山比世间所有人的高！”
“神尊，若只是为了夸赞我几句，那便大可不必。”
“若可以选择，本尊并不想成为传人的敌人！”
“神尊，有些话多余了，烟飞扬也好，阳泉也罢，你能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言和吗？”
有些许疑惑，这话怎会从一位存在万年的神灵口中说出，还是他另有深意。
“我想问的是，关于三百多年前，高洛之事，传人，当真不想报仇？”
庄天启话锋一转，提到了高落神国，于此同时，庄天启也细微观察着韩光的神情变化。
“或许想，或许不想。”
高洛神国对韩光是比较敏感的，但韩光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含糊不清的回答。
“父母如何，九族如何，我从未见过，他们是好是坏，是否罪有应得我并不知晓，而我现在很好，所以并不想报仇，但归根到底，亡国灭族之仇说没有想复仇的想法.....神尊也未必会信，天下人也未必会信。”
无懈可击的回答，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庄天启刚想开口，一奴仆在后方恭敬跪拜。
“神尊，国主说有客来访。”
“知道了，退下吧！”
待到这奴仆退去后，庄天启还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传人可随意在城中游玩，有客来访，本尊就不陪你了。”
“神尊，请便！”
说完韩光都不带正眼看庄天启的，转头直接离去。
傲慢的态度让庄天启有些恼怒，冷哼一声也转头离开。
能让神灵迎接的客人，定然非凡，或许是其他神灵，不过韩光也懒得去问。
不过刚刚与庄天启的对话再次勾起了韩光对高洛神国的好奇，从一开始他就清楚，一个连化神大能都没有的国度，不会无缘无故割地为王。
庄天启应该知道什么，只是庄天启是敌非友，他的话未必能当真，所以韩光也不打算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