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停在有乐斋门口，顾秋水拿着礼物走下马车，对前来迎接自己的苏谦羽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谦羽，恭喜你。”
虽说苏谦羽被外派到吴县担任地方官，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过不了几年他就会调回京城。
顾秋水把手中的礼物放入苏谦羽手中，苏谦羽拿稳后也笑着说道：“多谢，今日客人较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事，谦羽你去招呼其他人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好，谢谢你秋水，雅间还是原来那个。”
今日苏谦羽着实是忙得有些过分，这场饯行宴虽没有长辈，他的同窗、后辈、同僚倒是来了不少，为了招待他们，让苏谦羽忙的不可开交。
同苏谦羽说完话，顾秋水便独自一人上楼前往以前聚会常去的雅间。
他刚推开门进去，就被盯着雅间大门守株待兔的范文哲抓了个正着。
“好啊顾秋水，最近这段时间喊你出门你不出，给你写信也不回，整天待在府里做什么呢！”拉着顾秋水的衣袖，范文哲一脸不开心。
自从上次同顾秋水暂别后，范文哲几次邀请他出门都被拒绝，写信询问原因也不说，最多派个人到范府说一声不去，给好脾气的范文哲都整生气了。
这是干什么呢！
“抱歉抱歉，前段时间是真的不想出府。”面对范文哲的质问，顾秋水连连求饶，“范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好在范文哲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他拉着顾秋水走到雅间角落，低声问道：“你和殿下怎么了？闹矛盾了吗？殿下离京毕竟是圣上的旨意，没有办法不走，秋水你别生殿下的气。”
听完范文哲这番话，顾秋水一脸古怪打量着身旁之人，这还是范文哲吗？莫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夺舍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被这么打量，范文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也不是来当说客的，主要是殿下一连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又给我送了不少稀奇玩意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五五开。”顾秋水冷漠吐出三个字。
“诶你这，不行，太多了。”
“四六。”
“不可能！”
顾秋水幽幽盯着范文哲，什么也不说，就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三个字：快同意。
“好好好，我投降，五五开，五五开才行。”
对于范文哲的服软，顾秋水满意点头。
见顾秋水心情似乎很好，范文哲小心试探：“所以秋水，你是不是生殿下的气呢？”
“问这个做什么？”
“呃，就是吧，殿下给你写信你是不是没回啊……”
哦，原来是问这个。
顾秋水在心里冷漠地想，然后冰冷吐出一句话：“我一封没看。”
“啊？”范文哲先是一惊，随后叹气，“怪不得，你不回殿下的信，这段时间我每隔两三天就会收到一封来自吴地的信，全是殿下问你近况的，唉——”
“这么多的吗？”顾秋水惊了一下，皱起好看的眉头，“我好像也没收到那么多啊？唔，频率好像从一月一封变成两个月一封了。”
“你不回信啊！”突然，范文哲变得十分激动，
引得坐在茶桌前喝茶聊天的几位姑娘好奇看向他俩所在的方向。
见状范文哲连忙摆摆手，表示没事。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看一下吧。”冷静下来后，范文哲叹气建议，“之前你不是说着要开书局吗？结果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静，殿下有些担忧，随信送了银票。”
说完，范文哲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收到的来自吴地的信件内容，不确定道：“好像还有地契？我不是很确定，秋水你回府后自行查看吧。”
“怪不得我说有几封信怎么比其他信厚……”顾秋水面色十分复杂。
范文哲好像已经默认他与慕容晟在一起了，顾秋水张张嘴想解释一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况且按照慕容晟给范文哲寄信的频率，以及信件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自己的，就算解释了范文哲怕是也不会相信。
算了，先误会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解释。顾秋水默默在心底想着。
“一定要看啊秋水，看完后能不能再给殿下回一封小小的信呢？”范文哲双手合十，面露祈求，他不想三天两头收到吴地的信了啊！
“我……我会的。”看着一副备受折磨模样的范文哲，顾秋水感觉有些对不起他，自己同小晟之间的问题牵扯到了他人，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得到顾秋水的答复，范文哲如释重负，拉着顾秋水离开角落，来到空着的椅子坐下。
“你们在那儿说什么呀？”
他俩刚坐下，莫婉茹就有些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十分好奇。
范文哲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这个反应让莫婉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商讨了一些关于书局的事。”见不得莫婉茹不高兴，顾秋水忙出声解释。
虽然刚刚他与范文哲说的话中关于书局的内容只有一点点，但的确是说了呀，也算不得说谎。
“书局？秋水哥哥你的书局组建得如何了？”被话题转移，莫婉茹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起来。
这个事顾秋水就没咋去做，托顾秋晗重新找商铺还是最近几天才拜托的，面对莫婉茹的询问，顾秋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还在……还在准备阶段，有进展了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好哦！”莫婉茹笑得十分灿烂，“秋水哥哥如果你缺钱了一定要告诉我哦，我要出资入……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入股！”
“行，没问题，到时候就要仰仗我们小富婆的帮助啦。”
该说不说，顾秋水哄人还是有点手段的。被顾秋水这么一哄，莫婉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喜滋滋拉起沈暮雪的手，小声同她说着什么。
一段时日不见，沈暮雪看着愈发柔弱，双眉微微蹙起，面容见总是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忧虑。听到莫婉茹说的话，沈暮雪也只是柔柔一笑，眉间的忧虑未减半分。
虽在家闭门谢客好几个月，但他对几位好友的关心丝毫未减。
沈暮雪为何会如此忧虑，顾秋水还是知道的——她没能参加宫内的女官选拔。
女官选拔那几日，沈暮雪的母亲沈夫人莫名地生了场重病，无法起身、时刻需要人守在床前侍疾。
面对母亲的重病，作为母亲唯一的女儿，沈暮雪不得不放弃参加女官选拔，安心在家侍疾。
待女官选拔时日结束后，沈夫人的病也好了。
沈暮雪曾怀疑过是不是母亲故意装病，为了不让自己参加宫内的女官选拔？
但经过几日床前侍疾，沈暮雪亲自给沈夫人喂药，目睹沈夫人病弱的模样，以及私下询问为沈夫人看病的医师，确认沈夫人的确是病了。
无奈之下，沈暮雪只好放弃参加选拔。
只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新的一年已经来临，她已经十七岁了。
沈家的情况，顾秋水很是了解，沈暮雪担忧什么，他也十分清楚。只是，他的能力有限，帮不了多少忙。
唉——
顾秋水无声叹了口气，新的一年，与年龄一同增长的，还有数不尽的烦恼、忧愁。
前途、亲事，它们如同两座大山一样拦在几人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思考翻山之法。
这就是长大带来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