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故地
在冬日的尾巴，他们从雪岭又来到了云中与庆州间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
这里的情况比雪岭要好上一些，这里的人都还没饿死。
不过应该也快了。
冬天的树全都是光秃秃的，就连草都泛着黄。这里的雪下得不大，气温依旧很低，不过再冷的天，人们也要出门谋生。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许多荒诞、残忍的场景，可他们无能为力，他们冷眼旁观，却又置身其中。
他们停在高处，听着下面的惨叫声，冷冷地看着一个小镇的灭亡。
仅是几只修为并不算高的小妖就能把一个小镇，一个正在经历饥荒的小镇彻彻底底地毁灭。
妖魔得意的笑声中混杂着人们哀嚎，怒骂，哭泣的声音。
旁边的二爷朝着下面叫了两声，然后看向温梨。
“沈羡之，要不我们救救他们吧。”
温梨揉着耳朵提议，只是几只小妖而已，费不了他们多少功夫。
“救不了。”
温梨抬头看向他，沈应肆也盯着她，指着下面的烈狱道：“阿梨，这个世界失衡了。”
“几只小妖就能杀掉上万人，同样一个法力高强的修仙者也能杀掉上万只妖，这个世界彻彻底底地失衡了。所有人都会死，所有妖也会死，我们一个也救不了。”
一个也救不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梨却听得有些难受，二爷跳起来用两只前爪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像是安慰。
温梨摸摸它的头，又抓紧沈应肆的手转身向后走。
“我救你，沈羡之，别怕，江大侠会救你的。”
沈应肆任由她牵着走，听到这句话嘴角勾起，这也是他想说的。
我救你，温梨，我会救你的。
日落将人的身影无限拉长，他们身后的一切罪恶、残忍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回家了，回到了他们的第一个家，还没走进村子，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温梨一眼就认出来许大娘，她正要扶起前面摔倒的小孩，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善良。
温梨嘴角弯起，对沈应肆说道，“阿肆，是许大婶。”
话音刚落，她眼前的许大婶就一把将前面摔倒的小孩扔下去，然后整个人扑上去一把将地上少得可怜的野菜连着泥土塞到嘴里。
有人骂她，“该死的，你个猪头，你吐出来，这么多可以熬一大锅菜汤的！”
“你这个恶毒的自私鬼！”
还让人去扯她的手，“吐出来，给我也吃点，求你了……”
“等一下，你们看那边，那边那两个人……”
争执还没结束，就有人眼尖看到了穿着干净，整洁与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两个真正的人。
像看见美味的食物一样，他们争先恐后地跑着、爬着、滚着、抢着过去。
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双眼放光的人向他们奔来，温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群人靠近他们，又有些害怕他们。
许大婶小心翼翼地试探，“小江？小沈，是你们吗？你们回来了？”
温梨看着他们没有回答，只是感到陌生。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村子，两年的时间里早已变得陌生。记忆里热情好客，善良淳朴的一群人，现在会为了几根野菜大打出手。
他们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变得面目狰狞……
“你们认错了，我们只是路过。”
沈应肆冷淡开口，抓紧温梨的手绕过人群向前走去，二爷看了眼眼前的人们，然后跟着他们离开。
那群站在原地的人看着熟悉的这两人再看看那只穿着红色厚夹袄的狗。
是他们没错！他们不会认错的，他们不可能认错！
这群人又争先恐后地追了上去，跪在地上，用干枯的手小心拉着他们的衣袖。
“小江，小沈，救救我们……”
“你们吃的吗？你们一定有吃的，给我们点……”
“救救我们吧，你们能救我们对吗？救救我们…”
“给点吃的，给点吃的……”
有人动手想要抓上他们腰间的玉佩，沈应肆一脚将他们踢开，人们还想爬上来却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不想死的话，离我们远点。”
听到这话，这群人总算是消停了一会，接着又开始疼哭，开始怒骂……
“呜呜呜……救救我们吧……”
“小江，小沈当年可是我救了你们呀，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必须给我点吃的，两个白眼狼……”
“白眼狼，还修仙者呢！修他爷的狗屁……”
他们继续往前走，温梨和二爷都转过头去看了他们几眼，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群人。
……
他们种的那片林子，许多树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人拔了吧，如今只剩几棵稀稀疏疏枯木还立在那。
树倒是长高了许多，但连片叶子都没有，树干也不粗壮，别说挡风了，就怕哪天狂风大作把树吹倒了。
来到里面，屋子倒还算完整，不过温梨觉得奇怪的是这屋子是锁着的。
他们对视两眼，用法术解开锁，接着走进里面，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有柴，有火，几个瘦小的孩子围在火堆边煮着一锅野菜粥。说是粥但又看不见几颗米。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我们家？”
“爹娘不在家，你们出去。”
大一点的两个孩子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大声驱逐着他们，好像他们是坏人，是想要抢占他们屋子的强盗。
“汪汪汪……”
二爷朝着他们叫了几下，吓得几个孩子后退几步，紧紧抱在一起。
沈应肆道：“阿梨，我们走吧。”
“嗯。”
温梨看着他们身上单薄的衣裳，又看了眼热得咕噜咕噜的热粥。
“等一下。”
温梨走上前，从空间拿出两袋东西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就传来怒吼声。
“你们干什么！”
野菜从身后狠狠砸向他们，两个杆子一样的人突然从身后冲出，抱紧几个孩子。
“爹！娘！”
“娘！”
孩子大喊着父母，躲在父母身后不再发抖 。
“你们滚出去！这是我们家！滚出去！”
瘦小的男人大喊着，声音里藏着颤抖。女人抱着孩子们不停地安慰。
温梨没说什么拉着沈应肆的手带着二爷直接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屋子里的人赶紧去把屋子锁紧。之后他们小心打开地上的袋子，看着里面的干粮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