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
中都边境。
虽说中都是一方世界的极繁之地，可边境处却依旧荒芜。
沙漠中。
两名青年从沙堆钻出，露出脏兮兮的脑袋。
“话说……”
祁维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沙地上，“为什么非要我跟你一块儿来中都！？”
李重林淡定地吐了口沙：“祁圣子，请称呼我为李圣子。”
“我圣你大爷！”
祁维破口大骂，然而并没有用，只能盘坐在沙堆上郁闷。
这该死的大醋精！
自卢玉关乘坐丹盟飞舟离开玄玉大陆后，李重林便闭关锤炼剑意。
祁维本以为这货没时间参加圣子评选，没想到竟临时出关，携带金丹期高阶修为和精进版的金龙剑诀，愣是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望着面前一脸无辜的李重林，祁维怎么都不得劲。
都说圣子之争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可这不要命的家伙，拎着龙纹剑就往本圣子脖子上砍！
要不是有长平道人拦着，说不准就要闹成鱼死网破的局面。
由于无法分出胜负，玄玉宗宗主提议，干脆设立两名圣子，分别为雾圣子祁维，和金圣子李重林。
“祁圣子，别来无恙，”李重林抖抖身上的沙土说，“此番中都之行危险重重，还望相互扶持。”
祁维：“……”
请问呢？
是谁要来中都？
谁死活闹着要来中都？
谁见不到卢玉关就茶饭不思，甚至想出要来中都出任务这种蹩脚的理由？
“任务书上说，沙海蠕虫就藏在沙城附近，”李重林手捧竹简，眉头紧皱，“我们一路潜伏过来，却没有任何异常。”
见李重林一脸严肃，祁维也冷静下来。
的确。
中都边境向来魔兽肆虐，可如今方圆百里都不曾有魔兽，着实有蹊跷。
祁维环顾四周：“虽说沙海蠕虫是夜行魔兽，但听力极其敏锐，我们经过这么长路径，按理说会惊扰到它。”
李重林沉默片刻，拔出龙纹剑，直接冲前方的沙丘斩出一道剑气。
“金龙怒号！——”
剑气如龙，在沙漠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轰然撞在沙丘之上，激起漫天黄沙。
祁维吓了一跳，脸色猛然僵住：“你疯了？”
然而，预料中的虫鸣并未到来。
沙丘之下静悄悄的。
祁维眉头紧锁：“奇怪，沙海蠕虫到底躲哪儿去了？”
李重林眼神凝重，缓缓收起龙纹剑：“天晓得，可能都睡熟了。”
“对了……”
“嗯？”
“沙城离丹盟比较近，没错吧？”
“……”
祁维嘴角一抽，“这才是你来中都的目的吧？”
李重林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本王可不像某人，无情无爱，一身轻松。”
“我无情？”
祁维一头黑线，“李重林，休要诽谤我。”
李重林挑了挑眉：“本王有双修道侣，祁圣子又当如何？”
“哟，”祁维狡黠一笑，“双修道侣？我怎么记得，小卢从未说过，你和他是一对儿呢？”
“你是何人，有必要和你讲吗？”
李重林的眼角不由得撇过去，似是懒得搭理祁维。
祁维一看更来劲儿了，打趣道：“既然小卢未有正式道侣，那本圣子……也有追求的权利吧？”
李重林抚了抚剑身，冷声说：“你可试试看。”
祁维耸了耸肩膀。
要说他喜欢卢玉关，祁维自己心里也没个答案。
可一谈起他，昔日里那些相处的种种，却总在挠着心脏。
很痒。
当初在鲛王遗迹的那一吻，或许便是卢玉关给自己藏的蛊吧。
“对了，你不是说有援兵么？祁圣子莫不是在诓我？”李重林斜视道。
“李圣子哪里话？”
祁维轻笑一声，从腰间拽下骨铃，朝天边甩了三声——
不消一刻钟，天边飞来一头巨鸟，竟是只金丹期大成的大漠红隼！
祁维得意地叉腰：“此乃本圣子云游天下时，碰到的御兽奇女，虽自身修为略低，可胜在御兽之法高超……”
李重林抬眸望去。
鸟背上窜下来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修士。
“訾姑娘？”
“李重林？”
祁维懵了：“你们认识？”
訾小雅爽快地拍了拍李重林的背，“不错啊，听说你在玄玉宗都混成圣子了？”
李重林谦虚道：“侥幸而已。”
这下轮到祁维发晕了。
不儿。
自己托人往御兽宗送信，叫来的援兵竟然跟李重林认识？
“祁兄，好久不见，”訾小雅嘻嘻一笑，“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错。”
祁维嘴角直抽抽。
李重林望着红隼，问道：“南洲大战时，你的兽宠……”
“已经过去了，”訾小雅扭头指着新宠道，“这是它大侄子。”
李重林：“……”
祁维见两人聊得正欢，插嘴道：“此地黄沙漫天，我们不妨先进沙城，再从长计议？”
訾小雅点了点头，使用秘法将红隼缩小，直至能塞进衣衫内。
李重林惊讶道：“须弥之法？”
“没有，不过是些小技俩，”訾小雅摆摆手，“空间法则那种东西，我还接触不到。”
祁维笑道：“当年名闻天下的御兽之王，有一招挥袖成兵的妙招，能于片刻间抖落数千妖兽。”
“希望訾道友也能练成无上神功。”
訾小雅昂头示意：“借你吉言。”
——
沙城。
这座被黄沙掩埋的古城，曾是通往其他大陆的重要交通枢纽。
近百年前，受魔修侵扰，导致魔兽肆虐，如今已没有昔日的光彩。
“这……真是沙城？”
訾小雅目瞪口呆。
眼前的街道毫无生气，时不时有寥寥几人从弄堂间穿过，脚步轻浮，一瞥见三人便立马垂下眼，不敢对视。
祁维皱紧眉头：“怎么会这样……”
李重林握着剑柄，沉声道：“此地必有蹊跷，我们太突兀了，先找个地方问问。”
道路一侧有家酒楼。
半掩的雕花木门在风沙中吱呀作响，三人踏入时带起的尘烟还未散尽，就被扑面而来的死寂压得呼吸一滞。
蛛网垂挂在梁柱间摇摇欲坠，墙皮剥落处露出夯土坯。
“喂！”
“有人吗？”
訾小雅毫不客气，扯着嗓子朝后房喊。
“咳咳咳……”
佝偻的老掌柜佝偻着背迎出来，枯枝般的手指捏着块油污抹布，浑浊的眼珠转了两转又迅速垂下。
“几位仙长……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