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赤蛟那张过于文雅和记忆里意气风发截然不同的容貌，陈玄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带着些许冷漠。
“看来，你死得不够彻底啊？”陈玄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温润如玉得脸上染上了疯狂，他长得好看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林笑本来淡然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几分恨意，眼底却带着几分眷恋。他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曾经自己最敬畏得师兄，瞳孔里染上了瞳孔眼白爬上了血丝：“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那只妖，师兄你是我最尊敬得人，为什么要为了一只妖舍弃一切啊？”
陈玄脸上表情恢复了平静或许是觉得不值得为眼前人生气，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站在原地静静审视着从前和自己寸步不离的师弟，看上去慈悲却对待万物皆是如此。
让他想想这个师弟从前是什么模样呢，数千年前陈玄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叫陈宣一开始只是天师府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外门弟子。
和那些被家里送过来的天骄之子不同，他过于平平无奇能进来也不过是当时的师傅看自己可怜。而从小在宗门长大的赤蛟就不一样了，他身负仙人血脉母亲又是那些长老最宠的小师妹。
是宗门里千娇百宠的存在好胜心也很强，他们的交集不过是在自己努力修炼成为宗门第一人之后。赤蛟的好胜心不允许他输给一个普通凡人，但在被不留余地打败了数十次之后，赤蛟从一开始对待陈宣的不屑一顾慢慢到了还算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最后慢慢转变成了崇拜而尊敬的人。
灵兽其实比凡人单纯的要多他们信奉强者为尊，所以赤蛟一门心思的跟在自己尊敬的师兄身后。那时候的陈宣已经修炼有成已经被破格提拔为首席师兄，从前的师傅现在见到他也得尊称一句大师兄好。
赤蛟的崇拜对于当时一心沉浸于修炼和复仇大业中的陈宣来说，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彼时的陈宣，满心满眼都是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实力，以及怎样去报那血海深仇。然而，山中岁月悠悠，时光流转间，当陈宣终于结束闭关修行，准备下山之际，却惊觉世间已然物是人非。
曾经那些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竟然大多已步入垂暮之年，甚至不少早已寿终正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宣有些不知所措，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仇恨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宣泄的出口。
当时他已经与佘青相识许久，他的心结对于佘青来讲不过是活的还不够久。但佘青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陈宣身上，只是陪着他在人间待了许久，看过了许多场春去秋来直到他心结放下。
而赤蛟最初的时候它还不过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模样。作为蛟龙一族的成员，它们的寿命远远长于普通人类。按照比例换算，人类的一百年光阴仅仅相当于蛟龙族的十年而已。
正因如此，尽管赤蛟外表看似已经十四五岁，但心智却只是个五岁小孩。他热衷于天天去找自己崇拜的师兄一起修炼，但又对于别人来接近师兄十分憎恨。
私下没少因为师兄的崇拜者过多而生气，也警告过不少想接近师兄的那些师弟师妹们。
但其他人都可以用各种方法撵走，只有一个佘青他打也打不过，撵也撵不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妖孽来找自己师兄。
“所以你就想办法杀了他！”陈玄有些冷漠的开了口。
“对，是我，不过可惜你提前醒了，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你成神尊之后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因为为民除害破格飞升。”林笑半张脸呈现一种冷漠，另外半张脸却是一种有些疯魔的不甘，就像是灵魂里有两个人格一样。
他疯狂宣泄着自己不甘的情绪，本来还算文雅清秀的五官也开始扭曲。陈玄看着面前几乎已经疯魔的师弟没有任何话语，只是手指轻点一个又一个阵法从布满灰尘的地面升起。
白色而繁琐的阵法像是艳丽得花朵一样盛开，最后一点点变大不停哭泣的婴儿被其中一个阵法裹了起来无处逃离。
“你希望我无情但对你却有情，你不觉得你着相了吗？”陈玄悠悠叹了一口气，对对面已经快要入魔得赤蛟多了几分漠然。
“你凭什么说我，师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你回头我就放过所有人，包括那个妖物。”赤蛟扭曲的脸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看上去人畜无害，他苦口婆心的劝解着面前人。
“回头，回什么头，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走错过路，谁要做救苦度厄的菩萨，我从上山开始就只是为了报仇。”陈玄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得燕尾蝶，坚定无比说着自己最初的样子。
“师兄，你走错了，你不应该选择他，他是妖。”林笑歇斯底里否认着面前人的话语，他想不开也想不明白那个连蛟龙都不算的长虫有什么值得留恋。
“赤蛟，我没走错，走错的是你们，你们希望我成为世间万物的救世主，但世间万物并不需要我。”陈玄眼底染上了哀伤，漂亮的脸上带着浓浓失望。
“所以你们要制造出一个敌人，来让我屈服。我是唯一一个可能飞升的人，所有不能有爱不能有情，要对妖物赶尽杀绝，又或者你和长老和天界有什么交易。”
赤蛟难得沉默了，他嘴角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固执而执拗的说道：“这是你被妖怪蛊惑了，长老说的对当初就应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你敢。”陈玄语气冷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论是恨还是失望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随着他话一出，无数阵法一圈又一圈叠加在一起，赤蛟被压的无法动弹，毛孔里甚至都溢出血点白色卫衣甚至成了一件血衣。
“师兄，没关系的，只要他死了你就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