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三人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进入了城堡的主体建筑。
内部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墙壁上挂着早已腐烂的帷幔，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家具和不知名的骸骨。
光芒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潜藏在黑暗中的幽灵。
他们一路前行，偶尔有不甘心的幽灵试图从阴影中偷袭，但在谢木川掌心光芒的威慑下，刚一靠近便尖叫着退缩。
穿过几条破败的走廊和空旷的大厅，谢木川在一处向下的石阶前停下了脚步。
石阶黝黑，蜿蜒向下，通往未知的黑暗深处。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粘稠的死气，正从下方缓缓弥漫上来。
这里，似乎就是城堡的地下区域。
那传说中会吃人的石棺，很可能就在下面。
谢木川收敛了掌心的光芒，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有石阶下方透出更加深邃的墨色。
他看向林雪。
“准备好了吗？”
林雪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坚定。
“嗯。”
没有多余的废话，谢木川率先踏上了通往地下的第一级石阶。
石阶冰冷刺骨，向下延伸，仿佛要吞噬一切光线。
每一步落下，空旷的回音便在死寂中扩散开，敲打着耳膜。
空气愈发粘稠，带着地下特有的土腥，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比庭院里的味道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
林雪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紧紧握着冰冷的武器，指节微微发白。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灌入了冰碴。
谢木川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黑暗并未让他放慢脚步，反而像某种无声的指引。
瘟神飘在最后，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悠然姿态，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无聊的散步。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似乎淡了一些。
不再是纯粹的墨色，隐约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脚下的石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相对宽敞些的地下通道，墙壁由粗糙的岩石砌成，湿漉漉地反射着不知何处投来的微光。
那股腐败的气味在这里分了岔。
一股依旧是阴冷的死气，向通道深处蔓延。
另一股，却带着刺鼻的、从未闻过的怪异臭味，从侧面一条不起眼的岔路飘来。
那味道极其霸道，混合着化学药品的刺激与某种东西腐烂到极致的腥臭，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
林雪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什么味儿？”
她低声问道，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有些发飘。
谢木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停在岔路口，目光锐利地扫向那条散发着恶臭的狭窄通道。
那里面比主通道更加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瘟神轻轻“呵”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闻起来，像是某些东西放坏了，坏得很彻底。”
谢木川朝着那条岔路走去。
这条路显然少有人走，地面堆积着厚厚的尘埃，还有一些散落的碎骨。
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镶嵌在岩壁里的铁门。
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透出极其微弱的光线，正是那恶臭的源头。
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粗糙的金属把手。
谢木川伸手，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拉。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铁门被缓缓拉开。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充满了整个通道。
林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用手捂住了口鼻，眼中满是惊骇。
门后，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空间。
这里不再是阴森的古堡地牢，反而像一个被废弃了许久的疯狂实验室。
房间不算太大，四周墙壁摆满了高低不一的金属架子。
架子上密密麻麻地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
烧瓶、量杯、扭曲的长颈细口瓶，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容器。
不少玻璃器皿里还残留着液体，颜色各异，有的浑浊不堪，有的呈现出诡异的亮绿色或者深紫色。
一些瓶子里甚至浸泡着模糊不清的组织块或者小型生物标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房间中央摆放着几张金属长桌，桌面上凌乱地散落着生锈的手术刀、镊子、注射器，还有一些看不懂用途的金属仪器。
几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油灯提供了微弱的光线，灯油早已耗尽，只有灯芯残留着一点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余烬在发光，映照出满室的狼藉与诡异。
空气中弥漫的，正是那些瓶瓶罐罐里散发出来的混合性恶臭。
“这是…”
林雪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场景，比任何幽灵鬼怪都更让她感到心悸。
谢木川迈步走了进去，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凝重。
这里残留的能量波动很奇怪，并非单纯的死气，还夹杂着某种扭曲的、人为的造物气息。
瘟神也跟着飘了进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瓶瓶罐罐。
“看来，城堡的主人，生前有不少秘密。”
谢木川走到一张落满灰尘的桌子前，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笔记，封皮已经腐烂了大半。
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
林雪好奇心起，朝着那些浸泡着标本的瓶子走近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仅仅是靠近，那混合着化学药剂与极致腐烂的恶臭就如同实质的重拳，狠狠砸在她的鼻腔黏膜上。
胃里猛地一阵翻腾，强烈的眩晕感直冲大脑。
她踉跄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别靠近！”
谢木川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一把拉住林雪的手臂，将她带离那些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区域。
“退后，这气味可能有问题。”
谢木川的目光扫过那些颜色诡异的液体，眼神锐利如刀。
这些东西绝非善类，长时间吸入，后果难料。
林雪心有余悸，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看向那些瓶瓶罐罐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瘟神飘在一旁，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些标本，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有趣，用死物和药物混合，试图留住什么，或者…创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