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明星穿的衣裳，多贵都得整一套！
咱们女人活一回，总不能天天围着锅台转吧。
再说了，咱们穿得漂亮点儿，也是给他们男人挣面子不是？”
涂志明听得哭笑不得，“这听着怎么有点‘女拳师’的味道呢……”
“哎，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开门？”
“就是啊，不是说好了大年初二所有富民商店准时开门，发售春晚明星同款吗？”
正说着，富民商店的铁门“哗啦”一声从中间拉开，一名售货员快步走出，满脸歉意地解释：
“同志们，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刚才我们一直在紧急清点货品，所以……”
“别解释啦，快让开吧！”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一声，话音未落，人流已如潮水般涌进店内。
“我要李谷一穿的那套！多少钱？”
“九十九？还不到一百？买了！”
“我要刘晓庆那款！”
“斯琴高娃穿的呢？给我来一件！”
“那套粉色的裙子——对，就挂在那儿的！”
“中山装，胸口带五星的那款，给我留一套！”
……
正喧闹间，马三虎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满脸通红地挤到涂志明身边：
“志明哥，我嫂子刚才来电话，让我赶紧找您！
咱们的衣裳卖爆了，有的店配的货不到一小时就清空，连压箱底的都翻出来卖了！
我嫂子说，请您跟军方协调一下物流，再加把劲，争取把厂里的库存全发出去！
另外叫各大服装厂抓紧加班生产，趁这机会大赚一笔！”
涂志明忍不住笑了，这王含露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指挥上自己了。
他抬头望去，眼前的场面已渐渐失控。
人们不再是“买”衣服，而是在“抢”衣服。
“这件是我先拿到的！”
“大姐，这码您穿不了，是小号的！”
“怎么穿不了？我瘦一瘦不就正好吗！”
“墙上那件粉色的毛衣——对，就那件样品，给我拿下来！”
“样品咋了？摸脏了也不怕，我家有小天鹅洗衣机！”
涂志明和秀芝被人流推着往前走了好几步。他眉头一皱，立即朝马三虎吩咐：
“三虎，快去叫民兵排和派出所的人来维持秩序，绝对不能发生踩踏事件！
另外给你嫂子回个电话，让她各地都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乱子！”
“是！”马三虎应声快步离去。
涂志明又驻足看了一会儿，便带着秀芝转身返回家中。
几个电话迅速拨出，整个向阳集团应声而动。
工厂连夜赶工，物流加速运转，一场属于春节的“时尚风暴”，正席卷大江南北。
…………
半夜，电话铃声猛地划破寂静，惊得一旁打盹的秀芝一个激灵。
涂志明摸过听筒，那边立刻传来王含露清脆急切的嗓音，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喜气，像是刚揭开锅的馒头，热气腾腾。
“志明哥！算出来啦！全部分店的数都报上来了！
老天爷呀，一天！就一天工夫，咱们的货架全给搬空了！
销售额……你猜猜有多少？
差一丁点儿就两个亿！两个亿啊！”
她的声音又高又飘，几乎是在喊，震得听筒嗡嗡响。
旁边的秀芝也听清了，困意瞬间吓没了。
忍不住笑出了声，“都集团董事长，怎么说话还是一惊一乍的？
涂志明心里飞快地拨了下算盘珠子。
衣裳均价按五十块算，这一天竟卖出去几百万件！
他不由得愣了下神，这年头不是总说老百姓穷吗？
怎么买起东西来跟不要钱似的？
电话那头，王含露兴奋劲儿还没过，语气却带上了点焦急。
“志明哥，货仓都见底了，接下来咱咋整？”
“还能咋整？工厂那边出多少，咱就卖多少呗！”涂志明定了定神回道。
“那……咱自个儿再多盘下几家厂子？或者找别的厂子帮咱生产？”
王含露显然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试探着问。
“这阵风是春晚刮起来的，来得猛去得也快，不能脑袋一热就盲目扩厂。”
涂志明很清醒，“找别人代工更不行，布料、针脚、品相，哪一环把控不好，砸的是咱们‘向阳集团’的招牌。”
“唉，真是……钱都到嘴边了，愣是没碗接了！”
王含露心疼得直咂嘴，浓浓的惋惜几乎透过电话线淌过来。
涂志明听着她那边的动静，仿佛能看见她跺脚的样子，笑着宽慰。
“服装这买卖，本来也没指望它赚最多。
这是个费人力的活儿，首要目的是让大伙儿有活干，有饭吃。
咱们集团真正下金蛋的鸡，是商业投资和生物制药。
含露，你掌管的销售平台和物流，才是咱的根。
你不用急着给我赚大钱，就一样，稳扎稳打，把‘富民商店’的招牌，插遍全国各地，让它成了人人想逛的商业中心！
这不是有钱了吗？该买地就买地，该盖楼就盖楼！”
“志明哥……”
王含露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有些犹豫，带着点乡下姑娘想说大事前的忸怩。
“有啥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你嫂子可在一旁盯着我呢！”
涂志明打趣道，瞥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听的秀芝。
秀芝闻言，没好气地轻轻拧了他一下。
王含露在那头噗嗤笑了，随即语气认真起来。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国家不是允许个体户了么？
我看有不少人想自己开铺子。
要是……要是他们乐意，能不能也挂咱‘富民商店’的牌子？
他们自己管经营，咱就给他们供货，收个牌子的钱。
这样咱不用操心具体买卖，只管出货、物流，能省下老大劲儿了，还能扩得更快！”
“加盟店？”涂志明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这王含露，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这想法简直太超前了！
他略一沉吟，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炕沿。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更衬得夜寂静。
他养了狗，小七队不少人也跟风，也从蒙古买了狗。
“你这想法，有点意思，不是小聪明，是大智慧！
这样，等过了元宵节，你把思路理理，咱们开个会专门说说这个事！
含露，如果这事儿要被你整成了，富民贸易集团怕是要成为咱们向阳市最赚钱的企业了！”
“真的啊？”
“必须是真的！”
“哦，对了，”涂志明话锋一转，“你在下班之后带头内卷，打扰董事长休息，记过一次！”
“啊？”
“啊什么啊！上次要不是看在你先拜年的份上，上次就罚了。”
放下电话，涂志明打了个哈欠。
“岂有此理，一点儿小事竟敢打扰本董事长的休息。
拒绝内卷，必须从董事长做起。”